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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谋定而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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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齐同志说的太好了,年轻干部能有这样认识的可真不多。”老书记赞赏着说:“当年对于某些人提出的‘买船租船论’定性为投降主义,是完全正确的,什么‘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租船不如借船’狗屁言论,完全是幼稚的短视和机会主义言论,政治上幼稚,经济上更是无知,似乎只要能买来的都不用自己建造和研制,这样既省心又省力,而且还能快速发展经济。没有自己的核心制造业,没有自己的研发和科研能力,没有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经济建设思路,国家主权和安全如何保证,国家的核心竞争力如何体现。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大人口基数的国家和民族,命脉在人家手里握着,一旦发生变故,关键设备到哪里去买,谁又会卖给你?技术和价格形成的垄断如何解决?就说我们曙光厂吧,当年成套设备从苏联引进,关键技术和研发还是人家的,在人家的指导下,可以勉强生产一些辅助的部件,闹矛盾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一堆破铜烂铁,不是国家下决心,重新研制和配套,我们曙光厂能给国家的船舶和军舰提供汽轮机,能给大型机器设备提供发动机,这还不是靠着我们自己的一股劲,靠着自己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人家合资为什么要我们的设备和技术工人,不是我们的东西可用,有价值?可我们自己却看不起自己,非得看着一个个关键设备制造企业散伙了才高兴,真不知这是真懂经济,还是不懂。”

    “老书记的眼光还是看得长远,比我们年轻人的政治觉悟高。”齐天翔佩服地附和着老书记的话,眼睛扫向路金山,平和地说:“你们具体有什么想法吗?说来听听!”

    “想法倒是有”,路金山坚定地说:“我们曙光厂尽管经过了这几次折腾,设备和技术工人流失不少,现在再干大设备恐怕是够呛,但我们有床子,有加工设备,可以大范围地承接大型设备的器件制造,另外我们有这么大的厂区,有这么多的厂房,尽管有些年久失修,但过去的建筑材料和质量都没的说,承接一些大城市的产业转移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这里离省会也不过一百来公里,离港口也不过二三百公里,区位优势很是明显,与其花大力气建设工业园区,不如整修一下厂区和厂房,就是几个企业的生产车间和基地”,路金山越说越激动,索性站起来说:“我们的家属区和相关的配套服务设施,不敢说比省城,清河和平原也不一定比我完善多少,整合一下,既可以成为商业功能区,也可以成为科技服务区,能够为省城和清河提供相应的配套服务,另外平原县和我们一西一东可以形成两个相辅相成的功能区划,互相补充,互相完善,不是好过平原城市扩张没有地皮,只能占用耕地的问题吗?”

    “这些想法真是很实际,也很有前瞻性。”李政不禁插话说着,“承接省城产业转移,建立物流和仓储基地,建设服务和商业配套,联动平原扩展城市区域,这些想法能实现一部分,曙光厂也就有希望了。”

    “只是问题也不少,首先是归属问题,曙光厂尽管不行了,可还是清河国资委管辖下的国有企业,与平原联动发展,难度不小。”路金山摇着头犹豫地说:“这些想法也经过班子几个人说过很多次,但想着与地方协调的难度,还是觉得难点不少。”

    “有想法就是突破,解决大型国有企业生存发展的难题,也是摆在省市政府面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与其等着上级部门拿主意,不如我们自己先拿出想法,推动政府决策或行动。”齐天翔想了一会,缓缓地说:“即使一下子完成不了全盘这么大的规划,起码可以尝试着利用厂区和家属区做些文章,也可以尝试着将一部分服务设施和机构整合,创造出一些基本效益,然后逐步推进。”

    “我理解齐书记的意思是不是这样。”李政想着说着:“以曙光厂的厂区和家属区中的服务设施形成一个园区管委会的框架,资源重新规划配置,一手抓恢复生产经营,一手抓科技服务和商业配套,这样就可以集中力量形成合力,使得曙光厂的厂区和服务区都能盘活,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李政说着说着兴奋起来,“这样即使区划不能理顺,何愁平原不往这里靠?”

    “太好了,你们毕竟是政府机关的,比我们看得远,想的细。”路金山拍着手兴奋地说:“这样一来曙光厂就有希望起死回生了。”说着话对老书记说:“咱们厂子有希望了,即使没有政策,我们也可以先着手做些事情了。”路金山转过脸对齐天翔说:“谢谢你让我们打开了思路,下来我抓紧让他们做规划,做方案,尽快向上面汇报。”

    “是啊,值得高兴,值得高兴。”老书记情不自禁向另一个房间喊道:“老婆子,晚上弄几个菜,我要跟这几个小年轻好好喝几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了。”

    “好,好,给你弄,给你弄。”王姨从里间出来,笑着看着老书记对众人说:“就想喝酒,还找理由。”说着话准备出门去买东西。

    “阿姨你别忙活了,我们晚上已经定了李嫂的饭店了,要跟李哥好好喝几杯呢。”李政对准备出门的王姨说:“不去不好,李嫂那么守信实诚的人,不能咱们说话不算数。只是不知道老书记方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都是自己的老街坊,老邻居,有什么不方便的”老书记兴奋地连声说着,接下来对路金山吩咐着,“你去买几瓶好点的酒,别净弄些什么几块钱的纯粮酒来糊弄。”

    “好叻,怎么也不能糊弄人家齐书记和李书记啊。”路金山说着看看手表,想了一下说:“时间还有一些,我去工地上再转一圈,一会我直接去小李家饭店。”说着话又扭头对齐天翔说:“谢谢你,齐书记,你们使我茅塞顿开啊!”

    “报告和计划整好后尽快也给我一份,尽管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敲敲边鼓助助力还是可以办到的。”齐天翔站起身,握着路金山宽大的手,觉得手掌间传递着热情和力量,真挚地说:“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信心就一定有希望。”

    晚上,在李嫂的小饭店,齐天翔和李政陪着老书记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也认识了李嫂的爱人李哥。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几个大老爷们,把路金山带来的三瓶酒喝完,居然没有人喝醉。

    出来时,路金山要叫单位的车送齐天翔他们,被齐天翔果断而坚决地拒绝了,甚至拒绝了李政打车回去的建议,坚持走回去,李政也只好跟着他走。

    告别了众人,走出家属区,走上了回县城的林荫道,一阵阵凉风吹来,齐天翔的头微微有些懵懂,不自觉地感叹道:“有时候微醺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好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好些烦恼暂时忘了,难怪古人有云:花到开半,酒到微醺,真真妙不可言啊。”

    “说的是啊,酒到微醺,话到嘴边,都是不错的感觉,也足以品味到世俗的炎凉了。”李政感慨地附和着。

    “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悲凉来了?”齐天翔疑惑地看着李政,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就自嘲地笑着说:“其实,我有时候觉得醉酒的感觉更美。醉酒的妙处比比皆是,缘由、状态、感觉莫不显示其妙,只是无从细说罢了。先说缘由,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兴之所至,邀三五知己,飡一壶琼浆,与山风同歌,眠青石共醉。曲水流觞也好,浅饮低啄也罢,怎不意兴同醉。尚且不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侠和他乡遇故知的豪义,酒与醉的关系相信已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而其回味也是悠远、悠长。张旭的狂草,济公的癫狂,陆游的激愤,还有‘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李白的豪放,更不要说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景阳冈打虎的武松,豪情、豪放都在醉酒的似与不似状态,而形态和效果却是至今使人难忘。状态如此,感觉更堪称妙。诗仙和诗圣都郁郁不得志,饮唱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是李白,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今撙空对月’的豪情,而黄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只有激愤,使人哀叹。文人仕子如此,普通人更甚。醉酒后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放浪形骸,可以酣然入睡,迥异于往昔的反常使人放松,紧压的心绪得以释放,性格的反差是清醒时绝对不会出现的。可以连拉带扯的说很多的胡话自己也不知说的什么,可以放纵自己的行为作出决定不考虑对错,可以说出自己想说很久的话不管是否会遭到拒绝,一切都以醉酒的借口,以醉酒的名义。酒精的作用使得那一刻产生空白,多少烦心事可以暂时忘却,多少放不开的事可以放开,那一刻就如无知无助的婴儿需要照顾,就如重病缠身的患者需要呵护,那一刻的软弱和无力尽现男人刚强之后的弱小,尽露伟岸之下的丑恶。也就是这短时的表露,一杯香茗的呵护,一份小心的照顾,一个温言的劝慰,一夜不眠的守护,使爱意更浓,使亲情更真,会感受许多以往不曾体会的幸福。这就是醉酒,有时真是妙不可言。”

    “你那是文人的呓语,可以羡慕,可以追慕,却不可以模仿,在官场上你试试,一场醉酒能让你后悔好几个月,这还是正常状态的醉酒,如果是陪领导喝酒或给领导陪酒,领导没多你多了,不但不能帮领导解围,还得伺候你,领导烦不烦?会怎样看你?再有同事间喝酒,人家没事你多了,下来应该有的活动都得取消,扫兴不扫兴?人家托你办事,你喝多了忘了,人家又不好意思问,耽误不耽误事?还有最可怕的,你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自己记不得了,是不是别人还记得,这是不是让你想起来就寝食难安毛骨悚然?”李政硒笑着看着齐天翔,似乎在等着他的反驳,但看着齐天翔没有反驳的意思,就自言自语地说:“记得那还是刚来平原不久,中午参加了一个应酬,喝得略微多了一些,基本上是醉了,被人扶回了房间,当时是人事不省地睡着了。一下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是手机铃声把我吵醒的,一看之下不由吃惊,竟然有八个未接电话,有妻子的,有女儿的,而时间跨度长达四个小时,正是我酒后酣睡的这段时间。赶忙回电话,妻子的声音急切而不安,但明白了事情缘由后,释然的同时,还是不忘告诉我----明天冬至,别忘了吃饺子。赶紧给老母亲打电话,母亲的声音就宽厚很多,尽管之前没有音讯的着急要超过妻子很多,但淡定的声音也是宽慰儿子最好的方法。这一夜,父母、妻子、女儿,都会有一个安静的睡眠了,而我却在这份浓浓的亲情包围中,久久难以平静。有人惦记真好,现代社会科技和观念的变革,使得心灵深处的纤细变得粗糙,使得眼睛和大脑的结合障碍重重,房子越来越大,感情却越来越少;房间越来越多,但经常光顾的朋友却越来越少;家庭布置的越来越温馨,但在家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床越来越大,同床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温暖的臂弯和亲昵的相拥却越来越少;交流沟通的方式越来越多,朋友间能说的话却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多,思考和读书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交通越来越方便,远游的渴望和流浪的雄心却越来越少;车辆越来越多,出行的范围却越来越小;夜生活越来越多,抬头看星星的时间和冲动却越来越少;交际越来越多,可以倾心倾诉的朋友却越来越少;挣钱越来越多,购物时的惊喜和兴奋却越来越少;欲望越来越多,真正有意义的理想和道德却越来越少;获得的越来越多,幸福感和满足感却越来越少;想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绝对生存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于是活得越来越累,心灵的慰藉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想到活着的意义,以及幸福到底是什么?乱麻似的思绪纠缠着生活和思维,而这一通未接的电话却让我顿悟,其实生命的过程只是一场或短或长的旅行,不是一钱比赛的记录,更不是一次长途的货物搬运,幸福其实就是生命存在的本真意义,其实说白了就是---羊吃草、猫吃鱼、狗吃肉、熊猫的竹子吃个够。被人惦记,同时又有人可以惦记,都是活着的财富,和谐幸福的真谛。”李政看着齐天翔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就换了一种语气,淡淡地说:“其实,相对于一场盛宴而言,酒的作用还真不如淡淡地几样小菜来的舒服,就如刚才的饭局,几个家常的炒菜,几个情趣相投的人,同样吃出了宴会所没有的真诚和欢快,以及彼此的坦诚和信任。有时候我也在琢磨,了解一个民族,一个区域的人情世故,到底是酒,还是饮食呢,结果发现往往是从饮食开始的,或者简单地说是从吃开始的,也可以说是当地民俗的一部分。东北人的豪爽,从热气腾腾的炖菜七荤八素的材料上,从油乎乎的猪肉粉条里很容易得见;天府生活的丰富,从浓浓的火锅和各种叫不上名目的小吃就可见一斑;南方人的精明,从本帮菜的清淡和优雅就看的分明;齐鲁大汉的厚道和肚量从盛菜的器皿及尺寸就可见端倪,云南风情的浪漫从菜名和各种花色就能感受的到。当然这些只是饮食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自古就有民以食为天,以及使民安,使民食的真言。更有小吃看民生,国运看餐桌的警示。酒池肉林肯定是衰败之始,食金吞银的奢靡一定与国家风气有关,而换子麋食的后果一定是群起的暴乱和革命。所谓吃喝无小事,自石器时代的互相猎杀,到氏族社会的烹食外夷,从封建王朝的烹儿疗疾,到农耕文化的安居而食,一个民族的发展史始终是与吃联系在一起的。文化的种类很多,传统也复杂多样,只有饮食文化有着巨大的传承及生命力,也只有吃才是民生的基础。”

    “这话说的有水平,达到了县级干部看问题的高度。”齐天翔竖起了大拇指,夜色中尽管看不太清,但揶揄的意味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的。

    “你这是在挖苦我”,李政笑着抗议道:“对吃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干了十几年的记者,吃了无数的饭局,还是很有感触的。”说着话看着齐天翔说:“我给你说一个让我感触的故事,那是很多年前的秋天,省记协组织的走基层新闻采访活动,我选择了去西部省份某县的一个村子,同行的有省民政局的一位朋友,因为我有着新闻单位的身份,县委宣传部一位副部长作陪。因为事先有通知,上午一到就看到了很多想看的东西,也算是例行公事地完成了此行的工作,原本是要回县里吃饭的,因为县里也知道基层条件艰苦,怕委屈了我们,但村里怎么也不愿意,而且已经早早就准备好了。不好拂村里的好意,想也就是一顿简单的午饭,也就同意了。可进了村委会低暗的窑洞,还是吃惊不小,丰餐大宴见过不少,珍馐美味也没少品尝,但这不大的饭桌上简朴的饭菜还是让我感动莫名,并自此始终处于这种情绪中。菜不少,满满地摆了一桌子,而且还有层层叠叠地摞着,除了当地的出产,而且是荤多素少,也就是每个菜里都能见到肉的影子,精致能说的是炖鸡和腌肉。据县里的同志讲,这里的农村是不吃鸡的,而且不到不得已是不吃母鸡的。因为养鸡是为了下蛋,公鸡是小小的就处理了的。腌肉也是为了待客才吃,平时买不着鲜肉,杀猪也都是逢年过节的事,杀了猪将肉淹起来,要吃一年的。这里是严重缺水的地方,人畜饮水都是挖的窨井贮存的雨水,怕我们喝不惯,专门到县里买的矿泉水。乡村小卖部是不经营矿泉水的,只有饮料,是生病或当营养水喝的。是病人和孩子的专用。而我们的喝以及做饭都用的是矿泉水,真不知买了多少,花费几何,在靠天吃饭,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的村子相必是个不小的支出。开始吃饭时又请来了村里年龄最大的四位老者,年龄最大的已经八十二岁了,为我们作陪。由于八仙桌位置有限,除了我们三位和司机,就是四位老人,支书和村长是站在旁边为我们服务,当我们一再提议说可以挤挤坐下,他们的回答是有老人和客人是不可以的。一直到结束,他们两位村里的当家人一直站着,只是敬酒时端端杯子,却始终没有动一下筷子。一顿饭吃得很拘束,老人们很少动筷子,只是紧着招呼我们吃菜,对一桌在他们看来是过年也不可能吃上的美食好像没有一点兴趣。客套话和感谢的话说的比什么都多,可却自始自终没有一句请我们帮忙的话,而且连含糊的暗示也没有。在回城的车上,部长才说,请老人作陪一则说敬客,显得客人尊贵,二则也是尊老,让老人们能开开荤。吃不完的菜是要按菜的多少和荤素程度分发到各家的,当然也是按各家老人的年龄或孩子及家庭负担的轻重分派的。一席话使我久久没有作声,但却使我心里震撼和感动不已。他们很穷,穷的连温饱都成问题,可却恪守着尊老、敬客的古训,恪守着做人的本分,而且本分的有志气。正是这志气支撑起我们这个民族自尊自爱、不屈不挠、坚韧无惧的脊梁。有时候觉得他们比我们富足的多,也快乐、充实的多。这顿饭我至今也忘不了。”

    “看来你是得去文化局当局长,或许就此还能出一个大作家,或者一个伟大诗人。”齐天翔说着,看着李政要抗议的样子,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由的说:“你发现路金山抽的烟了吗?现在能抽那个牌子烟的不多了,所以给我的感觉不错。”

    “是啊!现在能坦然地自己掏钱买烟,并坚持抽的人,除了路金山、老刘,还真是不多了,可以这样说,这才是真人。”李政佩服地说着:“自卷烟从日常用品升格为消费品之后,烟的作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日用品的范畴,以往日用品的概念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金钱的代名词,有了交际、交往、身份、地位、品味等各种的意义和象征,烟的功能也在日益增强,而且随着作用的增强,自身价值也在提升。价格和品牌与时俱进,成了完完全全的消费品和交际物了。一条烟动辄几百、上千,甚至出现了售价2800元的‘冬虫夏草’,1500元的‘至尊南京’,在很大范围的老百姓还在为衣食所忧的中国,这样的手笔未免太大了一点。近来就有朋友告诉我戒烟了,不是为了健康,更不是追求什么新男人时尚,原因很简单――吸不起了。估计我今后戒烟也会是这个理由。”李政赫然地说:“想想也是,以往几角钱,或者块把钱一包的烟,换几次包装,就身家几十或几百,还是那点吞云吐雾的功能,还是那闲极无聊的过渡,还是那掩饰情绪的道具,但成本却不菲。交际、攀谈,人家出手就是‘软中华’、‘苏烟’、‘南京’,最不济也是熊猫、金将军,咱们的小将、大鸡露面,无疑与光着膀子进酒店,穿着拖鞋进省委似的,那感觉,怎一个羞愧、尴尬了之。如果再摊上领导客气地接过,抽了两口就咳嗽不止,那还不如找个地缝呢,说男人累,说有事业的男人累,其实吸烟的男人更累。”

    “这感触发的对路,抽公家的烟心不忍,自己买又撑不起门面,还真得考虑戒烟了,或者厚着脸皮就不换烟,像老刘一样。”齐天翔感慨地说着,突然换了个话题,嘱咐着说道:“今天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然后你想办法做个调查,或者干脆就找你那个记者朋友,也就是王金昌的弟弟,让他细细地把曙光厂前前后后的事情调查一下,弄一个材料出来,涉及到那个部门或个人,也不要回避,只管调查就是,越详细越好。” 交待完这些,齐天翔不由感慨地说:“人们不仇富,因为勤劳的致富,原本就令人钦佩;人们也不羡慕富豪们的生活,甚至不要求富豪都是慈善家,毕竟觉悟有高下;人们也不要求富豪财富的积累都流畅着道德的血液,因为资本和资产的集聚都是血腥的;但人们有权要求为富之人,展示给社会的一面,符合基本的为人准则,起码像个正常的人,这就够了。”

    “好的,我这就联系他,尽快让他弄出东西来给你。”李政神情肃穆地说着。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齐天翔拉着他走了一天的目的,也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尽管不好问,却也大致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静静地走着,俩人都没有说话,齐天翔知道李政会想到些什么,但此刻却不便告诉他,因为曙光厂的事情不光牵扯着清河,也牵扯到省里几个部门和个人,而第二次合资的时候,钱向忠是清河经贸委的主任,黄庆是副市长,恰恰主管着工业和经贸。齐天翔坚信,这不仅仅是巧合,也不该有巧合。

    夜色很静,齐天翔和李政的脚步声却并不静,甚至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