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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死亡之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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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各怀鬼胎中,英国人踏上了死亡之路,而奎俊几人也兴冲冲的开始跑路,苏元春恨章合才耍阴谋,一番分析判断之后,迫使章合才不得不在小茅山方向替换他的二十镇,顶住鲁忠白虎二师可能的进攻。

    章合才没办法,苏元春这也是阳谋,你往南去,贴着茅山走最安全,就我一镇兵马和洋人往东,洋人还要二十镇打头带路,你章合才不来替换我说得过去么?

    陈道有些疏忽,他没想到一直在镇江犹豫不决的清兵和洋人联军会迅速做出决定,当然,就算他有预判,奎俊这一路他也是不打算认真的,因此,尼克尔森率军迅速跟进到丹徒镇,苏元春前锋到了大港时,陈道才完全清楚,敌军这是要逃了。

    敌军的动作,让陈道有些不解,为何不来攻丹阳,而是沿江走,难道英国人不知道上海已经易主?这江上英国兵舰往来,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他很快醒悟,英国人这是不知道苏州那边的情况,还妄想出其不意到苏州,合兵一处,意图突破南线。

    一天后,奎俊等人在英国人刚刚离开镇江,便趁着鲁忠没回过神来,连夜逃离小茅山,待鲁忠发现不对时,他面临选择,是兵进镇江,还是追击?

    可以说,清兵和英军的突然举动,确实让整个江南的破虏军措手不及,鲁忠一时间根本来不及禀报陈道,等待命令,他一边派人将这一消息告知南京城的曹方,一边以一卫兵马,轻装追击章合才,而大部兵力,投入到镇江一线,他知道,在丹阳一线,只有朱雀的吕兴昌部,若英军强攻丹阳,恐怕有麻烦,当初陈道令吕兴昌进占丹阳,就有不管敌兵从溧阳一线走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愤恨、恼怒,这才派一卫兵马,追一追章合才。

    至于丹阳一线,鲁忠不是太担心,他只要咬住敌军,曹方从南京赶过来并不困难,此刻鲁忠仍旧不知道,英军正避开丹阳,沿江急速朝常熟而去。

    除了做到突然这一点,其实苏元春和尼克尔森并未改变战局走向,江南破虏军怎么应对都可以,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这到让陈道有更加简单的选择。

    沿江走的好处不用多说,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江南官道,就是南京到丹阳、常州、无锡、苏州,其余道路,皆因地处水网地带,蜿蜒崎岖,苏元春实际上走的路可比地图上看着远多了,加之道路泥泞,他的速度其实并没有想象那么快。

    最直接的,就是他都到了大港,陈道依然有充足的时间,做出调整,命令黄文焕全力退守江阴,不让清兵和洋人有落脚点,同时命令白虎三师全部人马,停止向苏州进发,从无锡到常熟,固守城池和大的城镇,命周林山退守常熟,堵住敌军沿江而下的路,自己则与吕兴昌放弃丹阳,朝常州进发,他断定,既然清兵和英军沿江走,就不会再回头来丹阳,只要两天,曹方大军前锋便可抵达丹阳。

    陈道等于先放弃消灭苏州之敌,围攻逃离镇江的敌军,这种调整,自然是出自于对当前局势的把控,当年因病闲赋在家,后曾国荃保举,重新出来编练新军十五镇统制余虎恩在丰绅逃离常州,任祖文退守江阴,被破虏军团灭后,心知大势已去。

    当破虏军开始围攻苏州英军,常州兵马南下无锡,而镇江一线没有什么实质性消息,余虎恩便知道他守不住无锡,不仅仅是兵力差距,更因为士气,十五镇士气极为低落。

    当庞涛兵抵无锡后,余虎恩选择谈判投降,以无锡城换来手下一万余人不当俘虏,可自由离开。

    十五镇是江南地界唯一一支没有被破虏军大量杀伤,且不当俘虏的清军,庞涛能够答应他的条件,当然是为了尽快解决苏州的英军。

    这一个情况可是苏元春和尼克尔森所不知道的,他们还指望余虎恩在无锡能够牵制住北线的破虏军,谁曾想,在奎俊逃离,苏州被围之后,他们已经是江南地界最后一支兵马。

    白虎三师能否挡住清英联军在陈道眼中并不重要,大不了就是让他们冲入苏州府,这将会是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对于御林军和白虎一师,他还是自信的,清英联军要想突破南线,可没那么容易!

    七月十五,鬼节,艰难抵达江阴运河上青旸镇后,苏元春已经感觉不对劲了,破虏军一部退守江阴属正常,可他们只是坚守,未进行任何骚扰,常州一线敌军也不见增援,这就奇怪了,若他统兵,怎么都要骚扰迟缓,更为重要的是,在英军身后的鲁忠部并未拼命追击,吊着英军后队,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弄得尼克尔森是跑也不是,反身打一场也不是。

    在青旸镇等候英军赶上来这一天多,苏元春拼命派出人马,打探四方消息,然越打探越让他头晕,无锡方向并无战事,百姓有传言无锡已被破虏军占领的,也有说清兵仍旧在无锡的,余虎恩到底什么状况他不得而知。

    唯一能确定的是,通往无锡的几处要地为破虏军把守,单从这一点,他觉着这些破虏军不是围攻无锡城,而是在防堵他。

    当尼克尔森赶上来后,苏元春提出迅速走常熟,进入上海地界,避开苏州,这等于是老生常谈,放弃苏州的高夫,尼克尔森如何能答应?

    看着窗外再次飘起小雨,苏元春心急如焚,直觉告诉他,苏州哪里,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虚晃一枪,从陷阱边绕过去才是唯一出路。

    只是尼克尔森坚持,苏元春无奈,不管二人分歧如何,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得打常熟。

    如果不攻占常熟,不管是往苏州打,还是再往上海跑,都行不通,这可不是三五十人绕开城池一路跑的事情,同时,尼克尔森还希望攻占许浦镇,那样可以得到海军的支持。

    这一点苏元春觉着毫无必要,上海已失,水路得不到任何补给,英国兵舰以其在这上面折腾,不如威胁吴淞口,让破虏军不得不加强防守,从而露出空档来。

    只是兵马没人家多,按照两国商定,他也不可能指挥得了尼克尔森,老实说,尼克尔森能听他的意见,已经很给面子了。就这么着,苏元春咬牙答应他走顾山镇,过虞山攻昭文城,尼克尔森率英军自顾山镇往东,攻占许浦。

    路上已经耗费不少时日,且身后追兵抵达江阴后,麻烦会不小,苏元春和尼克尔森都不敢耽搁,当晚便出发,摸黑泥地里折腾一夜,天亮时分总算折腾到顾山镇,和青旸镇一样,此地也是空镇,百姓十有八九躲了,苏元春没心思去周边村子找,他心里有个大问号,如果没有人组织,镇子里的人不可能跑得这么干净,既然有组织,那么十有八九是破虏军,可为何不防守呢?兵力不足?

    空无一人的镇子,让攻打常熟更为迫切,这五六天来,后面破虏军追着,苏元春能看住运送弹药的长夫不跑已经很不易了,其余长夫,从镇江出来便一路跑,迫使洋人不得不自己出人拉大车,技术问题加上道路问题,大车坏了不少,损失粮草无数,眼下的口粮,只够两支大军用三天。

    外出收集显然是自找死路,因此,苏元春和尼克尔森为物资也不得不打常熟。

    二人不敢耽搁,尼克尔森坐镇顾山镇,等候他的后军,命麦克唐纳准将率四个团攻击许浦镇,而苏元春则亲率本部兵马,前往常熟。

    抵达浒浦河,看到对面和虞山上飘扬的破虏军战旗,苏元春头皮一下子发麻了,这浒浦河可不窄,七八十米宽,虽说河水不深,可对面怎么看,也有上千破虏军把守。

    绕路当然能行,只往下游,就和英军挤在一起,往上游,的绕过尚湖,那就不得不从西南攻击昭文城,而这一来,就得先拿下虞山才行。

    更为重要的是,苏元春知道破虏军中皆能征善战之人,在虞山浒浦河一线就有千余人马,那沿河整个防线绝对不止这一点,否则还不如不要河防!

    按捺忐忑的心,他派人往上下游都去瞧瞧,很快,大致的情况清楚了,麦克唐纳那边一样让人头大,从许浦镇往邵文城这五十多里地,有破虏军五只兵马在河对岸防御,其中许浦镇和梅里两地,合计应有三千余人,相反,上游一地,破虏军防线只有吴塔一地有兵马,大概有四千人。

    在地图上略微一看,苏元春倒吸口凉气,这就是要逼他们去苏州!这条路肯定也不是坦途,吴塔再过去,肯定还有破虏军的防线,若是拼死冲破到苏州城下,恐怕也就是这支大军的终点了。

    想清楚所处困境后,苏元春飞马赶回顾山镇,与尼克尔森商量,这一次,英国人也知道事情不妙了,高夫顾不上,得想辙。

    最终,除了眼见的火坑,二人别无他法,尼克尔森无奈答应想法子联络江上兵舰,以英军为主力,强攻许浦镇,这并不是说放弃常熟,争取沿江而下,而是将河对岸的破虏军牵制在此地,由苏元春带清兵从吴塔和邵文之间强行过河,然后攻击常熟。

    为何说是坑呢?只因二人都已经清楚,破虏军就是要他们这么做,别看苏元春过河比英军容易,但过河之后,他得分兵,一部要以攻击,牵制吴塔的破虏军,不让他们出击,夹击攻打常熟的兵马,同时,苏元春还得硬着头皮,在攻打昭文城时,拿下虞山。

    此战下来,两军能剩下多少人,真不得而知,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若不顾一切不管许浦镇,只是从吴塔和昭文之间过河,那么两军将面临破虏军背靠昭文和吴塔,夹击过河的清英联军,这种情况下,能过去多少不得而知,尾巴若是被切下来太大,过河之后,在想冲破嘉兴一线,那几乎就是找死。

    联络兵舰需要时间,苏元春唯有咬牙先过河,他断定,若真如他判断,只要不是大队人马过河,破虏军是不会管的,果然,他两千余人顺利过去,随即压向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