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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继承第一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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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功夫就到了初七。

    李暄在秦绾的带领下,也见到了无名阁里除了墨临渊之外的七位长老。

    食宗的姬木莲,遁宗的阮飞星,天一阁的楚迦南,还有匠宗的前任宗主司碧涵,这位除楚迦南之外最年轻的长老,也是位女性,看上去像位贵妇人,毫无手工者的匠气,听说她是只当了一个月宗主,觉得事物繁杂打扰她研究,就把宗主之位甩给了师弟,自己跑到无名阁来了

    。

    盗宗的前任宗主简一,这个瘦瘦小小的小老头,听秦绾说是妙手空空天下无双,三十年前干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偷了北燕元帅的虎符,致使北燕与东华的一战大败亏输,至今三十年才算恢复元气。不过事后被北燕派遣杀手追杀得太狠,不得不躲回无名阁避风头,只是等风头过了,他住习惯了,也就不想下山了。

    兵宗的前任宗主冷卓然,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虎威大将军卓然的名字李暄可是如雷贯耳。曾经南楚第一的少年将军,水战无双,一支舰队纵横楚江,被称为西秦和东华的水师克星。只是十六年前以通敌罪名被楚帝斩杀——现在看起来,当然是没有死的。

    最后一位,让李暄倒是有点儿意外,竟是在山脚下的那位守山樵夫哑奴,据说是铁宗的前任宗主,最擅长铸剑之术。不过想想他拿着如此沉重的巨斧砍柴的模样,要说原是个铁匠倒也在情理之中。

    最后两日,各个宗门都到得差不多了,除了七宗名存实亡,总共二十九宗,大部分都是两人同行,少数是宗主还年轻,并未选定继承人的。但最出奇的就是毒宗,虽说这几年被苏青崖整得人才凋零,但总算也是一个大宗,居然连宗主蛇姬都没有出现,只来了个朱成碧,还一副病殃殃好像谁都要杀她的惊慌模样。

    初七一大早,低沉的钟声连响了一百零八声。

    荆蓝服侍着秦绾更衣,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显然已经知道了继承仪式的规则。

    自家小姐要做无名阁主,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样的比试规则未免太不公平,要是有人存心刁难,专挑小姐不擅长的比怎么办?

    “放心,本小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秦绾安抚道。

    因为料到了一会儿要动手,她选择的是一套类似骑马装的修身劲装,一色玄黑,头发用丝带束起,也没带什么饰品,只有金丝翡翠蛇依旧乖乖地在她手腕上充当手镯。

    阴阳扇收进了衣袖,另外一些用得上的东西也都放在了袋中。

    大厅自然是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的,秦绾带着荆蓝来到前门平台的时候,无名阁七位长老和各宗门都已经到齐。李暄和执剑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今天他只是来旁观的。

    这里,是秦绾的战场。

    秦绾说,她会赢,于是李暄就信。

    南宫廉看到她,脸色明显有些古怪。

    “怎么是你?”朱成碧阴郁着脸道。

    “怎么,令师没有来吗?还是蛇姬婆婆连无名阁都不放在眼里了。”秦绾淡淡一笑,明知故问,“我说,毒宗该不会是想脱离圣山吧?”

    “你胡说!你明明知道……”朱成碧怒道。

    “知道什么?说的好像是我把蛇姬怎么了似的。”秦绾一耸肩,无奈道,“朱姑娘,好歹,我还救了你好吗?恩将仇报如你这般的,早知道还是不救为好。

    “你

    ”朱成碧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姑娘也未免太不饶人。”一个中年美妇站了出来,微微有些不赞同。

    虽说朱成碧这样的人没人喜欢,但这会的朱成碧显然一副已经被打击过度的模样了,秦绾再太过咄咄逼人就有些过了。

    “原来是鉴宗的何宗主。”秦绾笑容可掬道,“只不过,私怨何宗主也要管?不能同门相残,要是连动动嘴都不行,岂不是太残忍了。”

    “本姑娘与你有何私怨!”朱成碧有些心虚地道。虽说在山下有点小矛盾,但后来明明是这女子把她折腾得更惨好吗?

    “苏青崖,云舞。”秦绾淡淡地吐出两个名字,又转头对着人群最前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是不是?蔺宗主。”

    被点名的医宗宗主蔺长林顿时脸色铁青。

    要说当年他有多骄傲苏青崖这个徒弟,如今就有多愤恨。他最寄以厚望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欺师灭祖,真是好的很!

    那何宗主愣了一下,摇摇头,就不说话了。

    谁都知道苏青崖这个名字对于蔺长林来说就是一个禁忌。当年的旧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评判谁对谁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阁主来了。”姬木莲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话。

    顿时,整个平台上都静了下来。

    墨临渊从无名阁中缓步走来,没带一个人,依旧是一身灰袍,甚至没有用上武功,就如常人般一步一步走上平台,却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看他。

    虞清秋身边的天机老人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秦绾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说,师父闭关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这一幕却让她差点觉得几天前见过的师父那白发苍苍的衰老模样都是幻觉。

    眼前的墨临渊鬓发全黑,肌肤平滑有力,看上去一如四十许人,完全看不出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师父是……恢复了?

    秦绾总觉得不太对劲,消耗的寿元不可能这么快就逆流回来。

    姬木莲眉头紧锁,心下更是沉重。

    她最擅长养生,这些年也一直照顾墨临渊的身体,却是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恢复,而是……回光返照。

    原本也许还能再坚持两三年的寿元,如今剩下恐怕还不到一年。

    “阁主。”众人齐声道。

    “嗯。”墨临渊微微点头,在最高处的石台上站定,又招招手,“紫曦,过来。”

    “是。”秦绾使了个眼色,示意荆蓝去李暄身边,自己神态自若地走上石台,在他身后站定。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庄别离第一个沉不住气问道。

    “秦紫曦,老夫的关门弟子,无名阁下任阁主

    。”墨临渊一指秦绾,没有半句废话。

    下面安静了一下,随即一阵哗然。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过墨临渊继承无名阁后又收了弟子,如今突然冒出个女子来,说是关门弟子也罢了,无名阁下任阁主?

    虽说圣山不歧视女子,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坐上无名阁主之位,很多人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天机老人更是阴沉了脸,前几日他曾与墨临渊长谈,当时墨临渊对于虞清秋继承无名阁一事虽说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看他的言下之意,还是很赞同的,谁料今天他会突然来这一出。

    传位给一个小女孩?

    要是平时还罢了,而如今这个时候,星宗宗主的预言知道的人并不少,接下来的二十年,怕是圣山的生死存亡之际了,一个小女孩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不少大宗的宗主显然也是知道预言的,互相看看,便待站出来说话。

    “闭嘴!”墨临渊一声沉喝。

    他的声音也不算响,但每个人都觉得耳边像是突然打了个雷似的,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就安静下来。

    “吵什么?”墨临渊冷哼道,“无名阁自有千年规矩,能不能,老夫说了算,行不行,紫曦说了算!不服者,继承人挑战,第一个是谁?”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倒是一时无言。

    确实,无名阁千年规矩摆在那里,墨临渊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至于秦绾能不能坐稳无名阁主之位,不是还有个继承挑战吗?

    “既然如此,蔺某就来讨教一下,秦姑娘是不是有这个资格执掌无名阁。”沉着脸的蔺长林走出来,冷冷地道,“蔺某就算是第一个吧,挑战领域:医术。”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墨临渊身后的几位长老脸上都隐隐有了怒色。

    要知道,一个人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真的修成全才,尤其是医术这种需要精研的领域,就是当年的墨临渊,在医宗挑战的时候也行使了一次拒绝的权利。

    看来,第一场就是拒绝吧。所有人都这么想。

    毕竟,医术这东西无法取巧,就算会点皮毛,怎么也比不过医宗宗主的,除非是苏青崖上阵。

    “我接受。”秦绾微笑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差点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是“我接受”,不是“我拒绝”?

    蔺长林自己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真的接受了!原本他也不指望她会接受,只是想消耗她一次拒绝权,顺便,第一场就拒绝,先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怎么比?”蔺长林回过神,立即问道。

    没人觉得他自信满满有问题,医宗宗主比医术输给一个可能连医术都没学过的小女孩才叫奇怪好么?

    “阁主……”姬木莲忍不住叫了一声

    。

    “紫曦心里有数,稍安勿躁。”楚迦南淡然安抚道。

    “比解毒。”秦绾走下石台,笑吟吟地道。

    “可以。”蔺长林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也许这个女孩子是仗着身上有苏青崖的清毒丹,所以才那么有把握?可是清毒丹并不是真的能解所有的毒,要不然云舞也不会死了。何况,就算是清毒丹,在苏青崖手里和在别人手里也是不一样的,什么毒用什么药,对症才是最好的,万能的清毒丹其实是没有办法之下的最后选择。

    “比解毒,不是还得有人中毒?”有人问了一句。

    “既然是我和蔺宗主比试,牵连到别人就不好了。”秦绾笑道,“要说毒,肯定是毒宗最强,不如就请毒宗的朱姑娘提供毒药以示公平,我和蔺宗主一起服毒,最后谁先撑不住,请朱姑娘拿出解药,就算输,蔺宗主以为如何?”

    “很公平。”蔺长林听到自己服毒的时候皱了皱眉,但也没表示反对,只是又道,“若是无人认输,又如何?”

    苏青崖的清毒丹,多是针对毒宗的毒,要是蛇姬在还好,单凭朱成碧,恐怕未必拿得出清毒丹解不了的毒。

    “若是朱姑娘携带的毒都不管用……”秦绾一笑道,“你我各自拿出毒药让对方服用如何?”

    “好,一言为定。”蔺长林一口答应。

    “那就开始吧。”秦绾转头道,“朱姑娘?”

    “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朱成碧一声低咒,从怀里摸出三个小药瓶,取出里面的药,各分了两份,大声道,“这是毒宗三种最厉害的毒药,两种是慢性毒,最后一种见血封喉,连解药都没有,因为根本来不及服药,两位服毒之前可要想好了。”

    “多谢提醒。”秦绾嫣然一笑,拿起了第一种药,看都不看一眼就丢进嘴里,像是糖豆子似的,还嚼了嚼才吞下去。

    蔺长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药丸拿到鼻端闻了闻,又小心地用舌尖舔了舔,这才吞咽下去。

    旁观的人不禁暗暗摇头,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在气势上,蔺长林已经输了一头。

    药丸一入腹,蔺长林立即掏出药瓶,连吞了几种药下去,才松了口气,但一看对面的秦绾,却不禁愣住。

    眼前的少女笑语晏晏,连个服药的动作都没有,就好像她吃的不是毒药,真是糖豆子似的。

    “下一种?”秦绾也知道,一种毒药不可能难倒蔺长林,并不如何失望。

    反正,比服毒,她根本就是在作弊,而且……毒宗的极品毒药,平时也很难弄到手,正好拿来补补身体。

    苏青崖的毒药虽好,但轮回蛊是有抗药性的,同一种毒吃多了,效果就会减弱,就连悲灵笑梦那样的极品都不例外,只有第一次效果最好,再吃几次就该没什么用了。她以前想的只要有苏青崖就能靠吃毒药不停增长功力的美好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所以,偶尔吃点新鲜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请。”蔺长林咬牙道。

    秦绾也不在乎谁先谁后,捏起药粉送进嘴里,抿了抿,皱眉道:“有点苦,没刚才的味道好。”

    众人黑线……这是味道的问题吗?

    姬木莲等人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还有心情关心味道好不好,看来是犹有余力吧。

    蔺长林脸色微变,这回更仔细地检查了手里的毒药,这才吞服下去。

    下一刻,他一手吞下几种解毒丹,一手拿着银针,迅速在自己几处穴位上刺入,随即划开中指。

    一股黑血喷射而出,沾染的地面都冒起了诡异的泡泡,可见这血有多毒。

    排出了毒血,蔺长林才松了口气,拔下了手臂上的银针,再抬头看去,脸色就更阴沉了。

    朱成碧绞着自己的衣服,死死瞪着秦绾不放。

    她拿出的毒药,前两种虽然也很厉害,但她也知道,肯定难不倒医宗的蔺长林,要借机扬毒宗之名,重点是最后一种,她师父刚刚研究出来的奇毒,连名字都没起,绝对不会亚于苏青崖的醉清风和悲灵笑梦。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她不知所措。

    蔺长林倒也罢了,可秦绾……毒宗的毒药难道对她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吗?这可不是那晚她随手洒出的毒粉。而当初秦绾吸收悲灵笑梦,朱成碧一直以为她是事先服了解药才敢这么做的。

    “你……”蔺长林盯着还在微笑的秦绾,脸色变幻不定。

    甚至秦绾脸上的笑容也好像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第三种?”秦绾询问道。

    “姑娘请。”蔺长林铁青着脸一摆手。

    医宗和毒宗多年不和,彼此对对方的底牌也挺清楚的,朱成碧拿出的毒药是什么他心里略微有数,可以的话,是希望前两种就顺利解决的。瞬发的毒药,不管能不能解毒,服下的一瞬间,毒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就不可逆转,这是在赌命。

    秦绾还没答话,只听边上一声轻笑:“对付一个年级可以当孙女的晚辈,居然还如此无赖,医宗宗主,在下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你说什么?”蔺长林愤怒的视线投过去。

    “不对吗?”李暄抱着双臂微一挑眉。

    “本座何曾无赖?”蔺长林怒道。

    “在下只想说,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若是紫曦毒发身亡,请问蔺宗主是否还会服下毒药?”李暄问道。

    “这……”蔺长林不禁语塞。

    若是秦绾死了,当然当不了无名阁主,他也没必要自己找死。可是这是挑战,还是需要有个胜负的,若是蔺长林放弃,就是不战而败,按照规矩,他必须卸下宗主之位,从此不算圣山之人

    。如果他服毒,死了,那顶多也就是个平局,为了制约各宗主刁难新阁主,平局也是按输算的。

    也就是说,他想要继续当医宗宗主,不管秦绾死不死,他都必须吃了第三种毒,然后保证自己不死才行。可是明明死人已经做不了无名阁主了还自残,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傻。

    一抬头,正好对上墨临渊有些严肃的目光。

    蔺长林不由得出了一身大汗。他几乎能肯定,要是秦绾真死了,墨临渊就算用灌的也会把毒药塞进他嘴里去。这会儿,他倒是真的有些后悔站出来挑战了。

    原本是料定秦绾不可能医术比他高明,可谁料秦绾会用这等偏门却无法取巧的方法?

    秦绾看了李暄一眼,目光中满是笑意。

    那个男人,明明知道她是毒不死的,却还是因为蔺长林的小心思为她抱不平。

    “前两次都是紫曦先服药的,怎么也该轮到蔺宗主先来一次了?这把年纪还如此占小辈的便宜可不好。也许是蔺宗主一时没想到,不过从现在开始也不晚,是不是?”李暄依旧面带微笑,但吐出的话却字字锋利如刀。

    “圣山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嘴!”蔺长林恼羞成怒道。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对自己极有自信,并不是存心要占秦绾这个便宜,可是拿到毒药,就算是他,也得研究一下才敢入口,谁知道秦绾看都不看一眼,把毒药当糖一样吃?

    如今看起来,倒真像是他占晚辈的便宜似的。

    “如果老夫也这么认为呢?”墨临渊一声冷哼。

    蔺长林一震,顿时噤声了。

    李暄说的话他可以无视,但墨临渊说的,他不敢。

    “其实我也不难为蔺宗主。”秦绾一笑,随手就将最后一份毒药丢进嘴里。虽然感动李暄和师父的维护,但现在她只想快刀斩乱麻,搞定一个算一个。

    “轮到蔺宗主了。”姬木莲忍不住说了一句。

    蔺长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却见秦绾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不可能!”朱成碧看看手里的瓶子,一脸如见鬼的表情。

    要说这毒药没毒死秦绾,她也认了,可是……这女人连颗清毒丹都没吃啊,毒药对她……完全没有作用吗?

    “就是这个毒吗?”秦绾一晃身,来到朱成碧跟前,指指她手里的瓶子问道。

    朱成碧傻愣愣地点点头。

    秦绾直接拿过瓶子,打开瓶口,一仰头,整瓶毒药都被她吞了下去,完了还咂咂嘴,点评道:“这个味道不错,有点甜,还有吗?再来一瓶!”

    众人黑线,你以为你在酒楼喝酒吗?还再来一瓶!

    “没有了……”朱成碧已经彻底麻木了。

    “真可惜

    。”秦绾挺遗憾的,这种好机会可不常有啊,她确定这瓶毒药真是好东西,轮回蛊很久没吃得这么欢快了,几乎可以比拟当初吸收醉清风的那次了,回去之后好好运功消化,内力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另一个麻木的是蔺长林,捏着手里的毒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蔺宗主该不是……怕了?”李暄讽刺道。

    “晚辈可不敢难为蔺宗主,只要宗主认输,这毒么,不吃也罢。”秦绾笑道。

    “呵呵。”李暄一声轻笑,其中的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被他们两人极有默契地联手挤兑,蔺长林无论如何也挂不住脸,毫不犹豫地吞下毒药。

    “师父!”边上一个清秀少年忍不住叫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死死盯着蔺长林的反应。

    蔺长林出指如风,迅速封了自己身上十几处穴道,减缓毒气运行,随后手忙脚乱地掏出各种解毒丹药往嘴里塞。

    众人就见他的脸色一会儿漆黑如墨,一会儿殷红如血,一会儿又变成诡异的青绿色,仿佛调色盘一般,若非生死攸关,真有人会忍不住发笑。

    或许是丹药并不怎么管用,蔺长林发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银针,刺自己的穴位竟然刺到了皮肤上,就连初学者都不会犯这种错误,显然他已经无法精确地控制自己的动作。

    “解药,快拿解药来!”那清秀少年一脸惊慌地揪住朱成碧的衣袖。

    “不是说了没有解药吗!”朱成碧也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道,“吞下就死的毒,谁会去研究解药啊,连吃的时间都没有。”

    “那怎么办?”清秀少年愕然。

    朱成碧跟他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毒宗说没有解药,在场也没有比蔺长林医术更高明的人了,他自己都没办法的话,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这会儿功夫,蔺长林手里的银针和药瓶已经洒落一地,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没办法自救了。

    “认输了吗?蔺宗主。”秦绾问道。

    “你还有没有人性?”那清秀少年怒视着她,“我师父已经这样了,你还惦记着输赢?”

    “不惦记输赢,我跟他赌命做什么?”秦绾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得好像这些毒药我没吃一样。”

    “你!”那少年都快被气哭了。

    “庸才。”秦绾毫不客气地评价,“苏青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灭了银剑门了。”

    众人无语,秦姑娘你这也能算是夸奖吗?难道你对医宗的人是不是成材的评判标准就是能不能灭人满门,就算有这标准,也应该适用于毒宗好吗?

    何况苏青崖治好鸣剑山庄唐默的双腿时更加年少,你怎么不拿出来举例。

    蔺长林咬牙不语,反正左右是个死,何必还要再认输,多受一次羞辱?

    “蔺宗主?早点认输,说不定我还能救你一命,毕竟……今天这种日子,我也不太想闹出人命来呢

    。”秦绾轻描淡写道。

    清秀少年闻言,一怔之下,顿时转头,充满希冀地望向蔺长林。

    “何必呢,你死了也是输。”南宫廉翻了个白眼。

    虽说他也不是很看得惯蔺长林目下无尘的作风,但毕竟同出圣山,无冤无仇的,也不希望人就这么死了。

    苏青崖之后,医宗也没出什么后起之秀了,要是蔺长林死了,那些还没出师的徒弟可撑不起医宗。就算他认输,卸下宗主之位,但圣山宗门有没有外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只要新宗主同意,他完全可以留在医宗继续授徒。

    “我……”蔺长林咬牙切齿,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我认输。”

    “师父认输了,你快点救他啊!”清秀少年急道。

    秦绾看看蔺长林那快要吃人的眼神,不由得喷笑。这么可爱的徒弟,究竟是怎么教出来的?坑师父坑得那叫一个顺手!

    “解药!”蔺长林怒道。

    反正认输都认了,也不差多点羞辱,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人原本以为死定了,还能强撑,可一旦知道原来还有活路可走,骨气就没那么能坚持了。

    秦绾摸出药瓶,倒了两粒丹药塞进他嘴里,一面说道:“解药没有,你最好保佑苏青崖的清毒丹真的有效。”

    “你!”蔺长林觉得自己没被毒死前恐怕会先被气死。

    “所以我说,说不定还能救嘛,又没说肯定能救。”秦绾一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她对解毒一窍不通,能依靠的只是苏青崖给的清毒丹,又不是醉清风那种特殊的药性,可以过到别人身上去。事实上,醉清风才是最奇特的,一般的毒药都不可能一点不剩完全过到别人身上,要不然中毒的人都只要找个替死鬼就行了。

    蔺长林愤怒地盯着她,喘息不语。

    秦绾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恨苏青崖,恨不得苏青崖穷困潦倒,一事无成,可惜现在他自己的命都要赌在苏青崖的医术上,于是……不得不祈祷最恨的人真的能医术绝顶天下无双,这种滋味可真是说不出来的憋闷。

    没多久,蔺长林的颤抖平息下来,人也恢复了平静,但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黑气,看起来毒并没有解。

    “蔺宗主,身体如何?”墨临渊道。

    明知他并非真的关心他的身体,但墨临渊一日是无名阁主,蔺长林也不得不答:“有劳阁主挂心,毒虽未解,但已控制,回去之后可自行研制解药。”

    苏青崖的清毒丹毕竟也不是万能的,不过蔺长林已经松了口气了。瞬发毒最狠的地方并非毒性,而是发作的速度,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自信还是能找到对症解药的。虽说已经对身体造成的影响不能修复,不过好好调理,也不会太影响寿元。

    “那么,第一战,我赢了。”秦绾负手笑道,“下一个,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