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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4.悠悠岁月(131)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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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岁月(131)

    清宁左右看看, 老家这种住房格局,她其实熟悉的很。

    宅子坐北朝南, 进门大门就是穿堂,两边是屋子。东边住长辈, 西边住晚辈。从穿堂出去,才是院子,一般会在院子的西边盖厦房,东边靠后的位置盖一间小小的厨房。厨房的北墙和厦房最北边的墙在一条水平线上。将北墙连起来留个小门,进去之后才是后院。后院一般都很小, 靠着角落是厕所和杂物房, 还有农村常见的粪堆。

    家里有事摆席面, 是不进房间的。

    一般都是空旷的场地上, 院子里还大门口的巷子里, 搭着临时的棚子,下面摆上桌椅板凳就可以了。

    因着新娘子娇贵,特别摆在穿堂里。

    穿堂里只摆了一桌,别人的席面是一张方桌坐八个人。新娘子的席面是两张方桌拼起来, 新娘子面北背南,一个人坐着圈椅占两个人的位置。而两边则是四个人, 对面没坐人。

    因着是姑娘家, 坐在这里吃饭都很矜持,更不要谈高声说话了。

    是怎样的声波冲击能把玻璃瞬间给震碎了?

    声音尖利而足够嘹亮, 是必备的吧。吃宴席大家都吃过, 嘈杂倒是嘈杂, 谁会用那样的音频说话?而且还距离那么远,中间存在一些障碍物。

    毕竟冬天嘛,家家户户在穿堂通往院子的二门处,都挂着厚门帘的。要不然整个闯堂就是最冷的地方。通风性太好。有些讲究的人家,是做了二门的,随时能关闭。

    排除了一系列的可能性之后,清宁悄悄的跟过来帮忙的韩彩儿说:“……彩儿姨,玻璃您别扔,帮我留着……”

    除非拿玻璃回去想办法检验,否则还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其实每块玻璃的都有自己的共振频率,这九小块估计不是一块大玻璃上裁下来的。农村买玻璃不是说你去买一大块,买回来没家伙自己裁不了。大家盖房子就那三两种尺寸,店里提前裁好小块,自己去挑选就行了。如果是这样,是不在一个共振频率上的玻璃,又怎么解释同时碎了这个现象呢?

    其实声音击碎玻璃,如果运气够好,击碎的也多是玻璃杯和玻璃瓶,这两种中间都存在空气柱。而击碎九块疑似不在同一共振频率上的玻璃,这种概率有多大?在没看玻璃之前,她给不了答案。

    所以在满院子都在议论着是不是自家奶奶回来了,而且生气了这种说法的时候,她竟然莫名的觉得哪怕不是奶奶,只怕也是金家的哪位先人。

    比如比较有传奇性的那位金老爷子。

    据说,那位的脾气不是很好,性子也比较左。

    好吧!因为这样的惊悚事件,宴席就结束的比较匆忙了。客人也没多留,吃完饭麻溜的走了。

    本来还有一些‘热闹’的环节,比如给公婆脸上涂上锅底黑之类的,还有脱了新娘子的鞋要红封这些都直接省略了。

    但不管怎么不顺利吧,反正是把新媳妇娶进家门了。

    第二天,肖爸和肖叔就回家了。是清辉帮着买票,直接给送到火车上的。

    清宁和清远倒是不急着走了,想等清平和徐强,也趁着还没过正月十五,还算是过年。顺便帮着自家爸妈走一走旧关系。

    村里的这些人家,是清辉带着跑的。凡是家里有上了年纪的,都带着烟酒点心去的。跟自家长辈关系好的,也带着京城拿回来的特产。另外就是县上市里的一些老同事,不管职位高低,不管是不是退休了,都登门拜访了一遍。

    这种拜访是特别累人的,从吃了早饭起,一整天都在外面跑。家家都是坐上三五分钟就走。说一些千篇一律的套话。

    直到农历十五了,说是镇上有社火,几个人才又回了镇上,看社火去了。

    清宁也就是小时候看过一回而已,那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被绑在高跷上的孩子。现在看着,三五米这么高的地方这么绑着,想想都觉得可怕到不行。

    正看的美呢,不知道谁再人群背后喊清安:“……清安……清安……赶紧回去看看……你大伯给人给打了……”

    这么多人呢,还说自家大伯被人打了。

    在农村,自家人被打了,不管是啥原因都是不能容忍的事。

    一性一族,想在当地立足不被欺负,那就是在对外上必须一致。我们家自己关起门来,就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那也是我们家的事。但是对外,坚决不行。

    今儿自家人被打了没人管,明儿就有人敢欺负上门。比如说轮流给地浇水,你好欺负那你就得往后排,很多时候就错过了农时。比如自留地两边的邻居,就敢把中间的界梁子扒拉了,把中间的界限往你地里推。今儿三尺明儿两尺的,要不了一年,你就能少一垄子地。地少了收成就少了。这都是利益。

    把家族看的重,除了有从古传到今的宗族理念在作祟之外,还有这种抱团不被欺负的思想在内。

    因此,在这里一听,自家大伯被打了。清安蹭一下就冲出去了,清远紧跟着就跑。

    某种程度上,这不是打了金满城,这是打了金家的脸。

    俩弟弟都跑了,清平和清宁能看着吗?跟着就跑!

    清宁给她二伯和三叔打电话:“……只说是我大伯被人打了……不知道呢……”

    然后正跑到一半,看见自家五叔骑摩托车骑的飞快,清远就喊:“五叔,干嘛去!”

    金老五没停:“打狗R的老雷去。”

    边上的人才说:“老雷把你大伯打了,你五叔听说了,找老雷去了。”

    然后四个人又追,只有清安知道老雷家是哪家。

    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自家五叔的叫骂声,然后还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也彪悍的很,该是直接把人家家给砸了。

    清平见他五叔出来:“您把人家家里都砸了?”

    金老五低声道:“就砸玻璃了。”

    又不是深仇大恨的,不能那么干事。

    然后一行人直接去老大家,问问咋回事?事实上,真还都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到了地方,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层人。

    见金家来人了,才三三两两的散了。眼神很奇怪!

    李仙儿见了老五,‘哇’的一声就哭开了,“……老雷家……欺负人啊……”

    断断续续的,清宁才算是听明白了。结婚的时候要的那辆摩托车,是赊来的。

    说好了到了秋收之后给钱的,但这老雷的品行不是特别好,喝了点酒,喝多了,跑这边撒酒疯了。说话声音特别大,说一些类似于我赊账给你,你家才能娶上儿媳妇。我是对你家有大恩的这一类的话。

    然后金满城怎么可能认这是恩情。

    我赊账了,但是半年时间内,我得多掏一千五百块钱。这算是啥大恩。正常的做生意而已。你要是少了那一千五百块钱,再来跟我说人情不人情的话。

    这么三呛呛两呛呛的,呛呛起来了。

    老雷长的五大三粗,又是个醉汉,金满城哪里是对手?在自己家里,当着老婆和儿子的面,被人给揍了。

    清平就说李仙儿:“都不够丢人的,在自己家里,能被外人给打了?家里五口人,还弄不了一个醉汉?”

    清丰过了年都十八了,花花也一样。李仙儿不是泼辣吗?早干嘛去了。

    清收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十三四岁的半大小伙子了。

    双拳还难敌四手呢?更何况人家只一双拳头,你家却十只手。

    这要是谁敢上门打自家老爸,直接一拍砖拍上去了。跑到自家行凶,还不行人自卫了?就是打出个好歹了,那也比现在这德行瞧着好看。

    老五就瞪眼看蹲在门边的清丰:“你爸挨打你在什么地方?”

    清丰动动嘴角没说话,事实是除了金老大在外面,其他几个都嫌弃丢人,毕竟赊账的事嘛,叫人家债主打到家里,挺丢人的。然后他们一直缩在房间里压根就没出去。

    这德行看的老五火起,抬起脚就踹清丰:“……都不够先人丢人去……两个大小伙子在家,能叫人把你爸打了……都是死人啊……”

    老二和老三连带的清辉英子都回来了。

    知道老五把场子找回来了,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老三就说:“既然打了,这么着……躺着……直接去医院……想要摩托车的钱?没门了!拿医药费抵了!”

    清远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

    如果老雷是一喝酒就闹事的轻狂人,那自家这三叔整个就是一无赖。

    而且人家说的特别有道理:“赖上这一回,以后看谁敢没事伸指头。但凡碰你一下,直接躺地上……赖上再说……”

    事实上,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呢。老雷那边的家人也打过来了。

    有雷家的人,也有秦家的人。因为隔了两代之前,雷家的儿子招赘到了秦家。这秦家后辈从血缘上来说,跟雷家是出于一脉的。

    好家伙,人家那边男男女女的,来的人着实不少。

    相互的揭短谩骂,男人拳脚相加。清远必然是要加入战团的。这种斗殴,一般都不拿家伙,都是拳脚相加。清宁怕弟弟吃亏,常不常的得搭把手。

    清平拿着个大扫帚,这玩意不会把人打成重伤,顶多就是划破点皮肉。拿着那东西挥舞的跟个大将军似的。

    马小婷也赶来了,加入了骂战团。

    骂的最凶的那个,清宁多看了两眼。清平凑过来说:“那是那个跟小姨好的那个凤兰的嫂子……”

    哦!

    清宁有几分了然。凤兰跟自家老妈的关系不错,也因着跟自家老妈的关系,如今都升为县医院的副院长了。隔一段时间就会给老妈打个电话。老乡自家老妈说过,这个凤兰的哥哥,跟自家大伯的关系不错。前几天,她还上凤兰家拜年,在村里的时候也上了秦家的门。

    可这么好的朋友,真出事了,帮的还是自家的人。

    况且凤兰家是姓秦的,跟雷家都算是到第三代了。平时也瞧不出关系有多好,甚至还为了老宅子有过嫌隙,两家打的头破血流的。

    可到了这会子了,好家伙,这秦家几乎成了主力军了。

    老三就说:“这他妈的交的都是啥朋友?”

    是!老大跟秦家老大是朋友,从小的发小。凤兰呢,靠着谁才有如今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你就是装着不知道,避一避人心里还能好受些。

    结果呢?凤兰她嫂子还叫骂呢:“……家里有大干部了不起啊……家里有大干部就能欺负人砸人家的家啊……”

    这话很难听了。

    清宁就直接给自家妈打去电话,在电话上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

    林雨桐就说:“那就直接报警,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清宁了然,直接喊了一声:“三叔,别打了,我妈说报警处理吧。”

    这一声,双方都静下来了。

    都在想这话是啥意思。

    秦家这边有机灵的就赶紧给凤兰打电话,把事情说了。凤兰骂了一声:“都把人给我叫回来!”自己那嫂子直接蠢死算了!

    这边了一句,就赶紧挂了电话给桐打过去,但是电话是秘书接的,只说:“林部|长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虽然跟桐离的远了,也不常见面。但不管多忙,只要自己打去的电话,她都会接听的。哪怕是说一句:现在顾不上跟你说话,要不是急事,半个小时我一定抽空给你回过去。

    从来不曾敷衍过。

    也正是因为自己有这么一条人脉在,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的领导京城,都院子带上自己和自家男人。为什么?因为靠着私交不用走什么程序就能见到桐。半点批款批项目的事,到她手里,她也总是能尽力的帮着做好。

    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过。

    也因为如此,她是步步高升。自家男人原先在药房工作,后来直接去了卫生局,如今是副局了。

    自家哥哥家的闺女小子,都是想办法叫学医之后安排到医院工作了。

    嫂子这人就有点膨胀了。好像在老秦家能说起话了。

    却从来没想过这饮水要思源啊。

    咱家的日子是靠着谁才有今天的。

    如今那边一旦报警,那就是要公事公办了。

    公事公办的意思,就是不必要说什么私交。

    不说私交,那就是绝交。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去。

    人家不讲这交情可以,但咱要是不讲这交情,前途又在哪呢?到了这个位置上,想进一步犹如登天。

    她又打电话给自家哥哥:“……雷家的事关咱家啥事?我嫂子掺和啥?为了别人家的事得罪人,咋想的?”

    他哥哥没去,就瓮声瓮气的道:“我这不是没去吗?叫你嫂子去瞧瞧……不去不好看,毕竟是一家人……”

    我嫂子要只是去瞧瞧的,桐会不接电话?

    凤兰的大哥不敢耽搁,过去的时候派出所已经出警了。

    他赶紧过去:“误会!都是误会。”拉着金满城的手,“咱兄弟是啥关系,是不是?不至于闹成这样……”

    金满城这回倒是争气了,只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却坚决的把手从对方的手里抽回来了。

    老三跟民警介绍情况呢,为什么惹起的纷争,对方是怎么喝醉了打上门的,我弟弟护胸心切,去人家家里砸了玻璃,多少钱我们赔。

    玻璃全赔了,一两百块钱的事。

    但你一醉汉耍酒疯,把人打伤了又怎么算?

    还有你们雷家秦家聚集几十个人打到金家来,又怎么算?

    债务纠纷就该按照当时的合同来。那是另一码事对不对?

    老雷这会子酒醒了,一看这情况,麻溜的认错,“是我酒后没德行。我陪医药费,为了表示诚意,将来这摩托车我收四千五。”

    老三数了三百给老雷,这是赔偿的玻璃钱。

    老雷说什么都不要,老三黑着脸,“当着警察同志的面,咱一码归一码。”

    然后老雷叫媳妇又拿了七百来,加上手上的三百一共一千又递回去,这是赔偿的医药费。

    雷家和金家的事,就这么两情了。

    老雷还跟老二鞠躬:“二哥啊,对不住,真喝多了。”又跟老三说,“怪啊,别记恨啊,回头哥哥找你喝酒去。”

    然后雷家这三两个的,马上就跑了。

    得了!留下秦家,彻底给装到口袋里去了。

    边上的人就笑,说秦家,“盐里没你,醋里没你,非得搅和进来干啥来了。”

    总的说吧,秦家是有些膨胀的。

    早前这凤兰她哥,也是在外面工作的。后来不是下岗了吗?这才回了镇上的。那时候凤兰的嫂子大概觉得很丢人吧,倒是和气的很。这两年家里境况好了点了,妹子妹夫都是当官的,声气都不一样了。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东家一逛西家一窜,凤兰给的不穿的衣服,送这个送那个的,倒是巴结的人不少。

    其实背后讲究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是面上巴结的,背后说怪话的也不少。

    何况这回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雷家机灵的把事圆回来了,人家麻溜的走了。然后你们秦家怎么说?

    男人打架那是群架,但跳脚的骂的最难听牵扯的最广的就是凤兰的嫂子了。

    有那好讲公道话的,就叫了凤兰的哥哥过去,低声把事说了:“……老四跟桐那人不错,咱村里镇上不管有啥事,都伸把手。谁家的红白喜事,人家不是礼数上都尽到了?你说人家仗势欺人,咱得凭良心。”

    更有那村里老人过寿的,只要家里有电话,准会打电话回来祝寿。

    至于说像是凤兰那样,家里的侄子侄女,哥哥姐姐家的孩子,有一个安排一个的,大家羡慕归羡慕,说起来也都竖起大拇指。

    但也有人说了:咱这没门路的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活该子承父业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很有些怨气。

    更有村里的一些老D员就说了:要是D的干部都是那样的,这天下迟早要完蛋。

    反正秦家这会子就很尴尬了。

    金家不吵了也不闹了,就叫秉公而行。

    为雷家,是不是找了秦家过来做帮凶的。

    雷家一推六二五,坚决不承认。

    派出所找老三,问是要医药费还是怎么样?农村这样的事很多,哪天没有打架的?要是都关进去,派出所就干不了别的了。协商嘛,协商来解决。

    老三不要钱,意思是必须道歉。

    要钱就落了下乘了。凤兰他哥缺钱吗?不缺。

    要道歉,凤兰他哥特别利索,说自家媳妇就是个糊涂的,咱两家算是几辈子的交情了,这样那样的说了一大圈的话。

    这事就这么着了。

    清宁觉得这么处理也行,再闹下去,势必就会牵扯到以势压人之类的留言。到时候才是黄泥烂到□□里了。

    这边金满城是皮外伤,不太要紧。事情处理完了,该回县城的都回县城了。

    清宁和清远跟着老二一家,在这边住的。

    结果刚出电梯,就看到站在电梯外面的人。

    凤兰两口子拿着不少东西,见了面就笑:“二哥,二姐,你看这事闹的,我们都不好意思登门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笑脸人。

    老二和英子缓和了脸色,开了门叫人进去。

    凤兰就跟英子说:“我那嫂子就是个糊涂的,咱两家的关系,实在的很。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跟雷家这都远了的亲戚了,咱才是老交情。千万别跟糊涂人一般见识……”

    英子笑了两声,就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比如医院要换地址,要往开发区这边迁这一类的事情。绝口不提发生的这件不愉快的事。

    等把人送走了,清平才说清宁:“你说这事会咋办?”

    清宁也不知道呢,只说:“看我妈跟她的关系还挺亲密的。还有那个小琴姨。”

    清远却不喜欢凤兰,哪怕早些年在县城的时候跟凤兰家常来常往,他也不喜欢,“爸妈对公器私用这事特别讨厌。自家的产业里任人唯亲那是自家的事,但公事就是公事。她后面有妈的面子在,那她安排她那些后辈,是不是间接的也借着咱妈的光呢。”

    非要这么想,确实容易叫人不舒服。

    李仙儿就常对人抱怨,说干部当的大了,不一定就是有本事的人。比如人家凤兰都能安排家里的人,老四家两口子那么大的干部,连清丰的工作都给安排不了。

    你说你初中毕业的怎么安排?

    要是清丰开口了,说四叔四婶我想干个啥,比如说是工厂这些地方,那肯定会帮着安排的。企业是自家的,总有你能干的活对不对?

    但是李仙儿看不上啊。

    想去政府里,说也不要当啥秘书,当个司机就行。

    领导的司机是那么好当的?

    司机也是生活秘书,跟领导的关系是相当亲密的。那所要具备的素质就多了。

    有眼色,手脚勤快,有见识,知道什么礼能收什么礼不能收,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能打交道还要刻意打交道顺便探听点消息,什么人不能打交道还要刻意回避且遇到的时候尽量闭紧嘴巴。在单位的时候,能当眼睛耳朵。出门的时候能帮着跑腿,解决一切琐碎事。有危险的时候还得当保镖用。

    你说你要啥没啥,凭啥给人家当司机去?

    她提过那样的要求,林雨桐直接把电话给撂了。有些人压根就认不清自己。

    像是赵爱华那样,有自知之明,不为难人的安排,顺手的事,林雨桐就是不喜欢老大家两口子,也会顺手帮一把孩子。

    前两天这几个兄弟姐妹一块儿说话,清远还跟清丰说:“你在京城也熟悉,真要是去也合适。开一家保洁公司,这种技术含量低,只要踏实,肯定能挣钱。”一年一二十万,还是很轻松的。

    他没说的是,咱自家就有很多产业。比如驾校、比如我姐的公司、比如好些医院、这些都是把保洁这一块外包的。一年我给你多少钱,然后保洁这一块你们公司负责。光是这些大单子,一年别说一二十万,三五十万都是少的。

    但清丰是咋说的?他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保洁给人家打扫卫生,看人家的脸色,我看够别人的脸色了……我回来自己干……在南边我学会酿酒了……回来就酿粮食酒……散酒往出卖……”

    吧啦吧啦的,说他的创业计划。

    清远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几年的农村的市场是怎么样的,想着也不好耽搁别人的发财大计,这个话头就打住了。

    但是清辉呢?沾上尾巴就是猴。

    这两天正问清远这保洁公司的情况呢,听着应该是上心了。

    而对老家的事,林雨桐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邻里纠纷这事,有时候真不好说的。

    就像是康熙朝的宰相张英老家闹出来争墙的事,‘让他三尺又何妨’,这就是态度。

    而如今不是古代,那就一切按照法律说话。

    开完会出来,秘书说秦院长打了十四通电话来。

    秦院长说的就是凤兰。

    林雨桐把手机掂在手里,到底是没把电话回过去。

    到了一定的位子上,是不能有朋友的。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其实古今这一道理是相通的。

    私人关系太亲密,带给彼此的都未必全是好事。

    尤其是到了卫生|部之后,凤兰借着跟自己的关系,别说县里人让她三分,就是省厅都给她几分面子。之前英子还说,听到消息说凤兰可能会调到省城。

    当年就是培训了培训,直接在CT室工作的操控员。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她确实很能干,但能干的人很多,很多能干的还在原岗位上拉磨呢。

    到了这个位子上,差不多就行了。还不停的图谋更近一步,这就有些过了。

    到家后,苏小琴的电话又来了,不用问都知道,是凤兰找她说项的。

    不过这位也是妙人,直接就来了一句:“你不搭理她就对了。一天天的牛哄哄的,她牛啥牛?我跟你说桐啊,她如今是秦院长,可不是当年那个村里谁来了都热情接待的凤兰了。等闲村里来的人连见一面都难。”

    这也容易理解,当年是小卒子,如今到了这个位子上,以身作则是需要的。那时候干这事叫有人请,这个时候再干一样的事,叫以权谋私。也不能服众啊。

    说着,声音又低下来:“她瞧着是聪明,却是彻头彻尾的糊涂蛋一个。他家那位,还是她想办法弄到卫|生局的,结果呢,现在跟咱市里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打的火热的。也就她觉的她家男人不敢胡来。可男人这东西,就是贱皮子。你没能力吧,她嫌弃你是挂累。你有能力吧,他又觉得在你跟前没男人的尊严。男人处处靠着她,心里能舒坦了?我还不怕告诉你,我家柳成,几次要带我去京城,我都没答应。为啥的?他一撅屁股我都知道要拉什么屎,想求你们找找关系升升官……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这辈子这样就行。一个正科干到老就行了。”然后又嘿嘿笑,“不过,也不是没事求你。我就这一个闺女,学的也不行。我想安排孩子出国,手续啥的……我是生手……”

    这倒真不是难事。

    林雨桐答应了。

    苏小琴回头就跟凤兰说:“电话没打通,一直是秘书接的,等回电话的时候再说吧。”

    凤兰也不知道真假,心里说不清楚是啥滋味。

    她哥来了就把她哥一顿说,“……你跟我嫂子说,她娘家那些个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的工作,别找我,我管不过来。”

    她哥知道她再气头上,也没言语,回头就找了大梅子,叫凤朵的。她原来就在中医院工作,凤兰帮着活动了活动,如今在秦市东城区的卫生局做科长呢。

    没几天,秦家大嫂子娘家的侄子侄女工作就下来了,还在秦市!

    村里都传疯了。秦大嫂专门跑到金老大家的巷子里,跟坐在门口晒太阳的人说这事呢,声音大的很,故意叫金家人听呢。

    “我们秦家人,都是最讲人情的。不是那等狼心狗肺,六亲不认的。连亲哥哥亲侄儿都不帮,就是当再大的官,那也是当到狗身上去了……”

    她顺嘴说的这些话,可压根就没意识到她嘴里的大官到底是多大的官。

    李仙儿气的啊,去县城跟英子说:“不行,得给桐打电话。哪有家里养肥的狗,反咬主人一口的道理?”

    清宁和清平正收拾东西,打算要回京城了。

    结果就听了这么一出,清宁给气的:“什么时候以权谋私成了一种高尚的品质了?”

    清远叹气:而更多的人盲目的认同这种品质,才真是社会的一种悲哀!

    清宁拦着没叫打电话,说是回去的时候回跟父母说的。

    其实没等回家,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给老爸去电话了:“……太可怕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秦家后辈除了年纪小的,其余人不管学历高低,都拿的是正式编制的工作。八成在体制内是公务员。如今,连旁支也开始安排了。”

    凤兰的嫂子的娘家兄弟姐妹家的孩子,都开始安排了。这得多大的能量。

    一个凤兰,人家凭什么看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清宁又着重强调:“是在老妈你明确的表达了态度之后,还来这一手。这是什么意思?是无视还是挑衅?”

    其实都不是!

    是凤朵压根就不知道老家的事。

    平时娘家有事都是妹妹帮着办的,好不容易哥哥找上门来了,那她不管如今都得帮着办的。

    然后办成了,可没想到结果却是招来妹妹歇斯底里的呵斥:“……都长长脑子行不行?你们到底像干什么?”

    放下电话真是满身的疲惫,几十年的交情,非得这么作没了不可。

    林雨桐有些怅然,跟四爷说:“果然……还是不能有朋友的……”

    没人情味就没人情味吧。

    当天晚上,她就写了一篇文章,内容就是纯洁医疗系统。

    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现在却正好。

    纯洁医疗体系,先得从资质上审核。不管是医院还是医护工作者。专业不合格,那没二话,直接滚蛋!

    文章发表在群众日报上,而修改过的工作报告,直接就批准了。

    三天后,文件下发,整顿开始。

    凤兰拿着上面下达的文件,闭了闭眼睛。到了桐那个层次上,针对个人那就是个笑话。她抬抬手,倒下去的何止成千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