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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玉笑着低下:“我也是……。”

    “端木先生……。”急匆匆跑进来的秦力刚到院门口便直愣愣地停住了。

    英俊的脸顿时憋得通红。

    为什么又是他!?

    秦力真是有种撞墙的冲动。

    再次仰头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果然,下一秒,他家端木先生十分不悦的声音便响起来:“什么事?”

    肖瑶瑶已经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端木玉怀里。

    秦力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小文来了……。”

    他决定把小文拖下水,明明小文可以自己来禀报的,却偏偏要把他推来。

    “让他进来。”端木玉把肖瑶瑶放下来,突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回去再继续,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啊!”肖瑶瑶忽然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瞬间又忍不住笑出来,是不是她把端木玉给带坏了?她记得这家伙一直很内敛的……

    果然那个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肖瑶瑶低着头走出去,经过秦力身边时,发现他不自然地挪动身体站到一边,不禁有些可怜这个家伙,每次出现地都不是时候,真是超级无敌大灯泡一只!

    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出来,飞快地跑出去。

    秦力的俊脸更红了。

    肖瑶瑶走到外面,发现站在树底下不停搓手跺脚的小文,老远地就问:“冰大人,端木先生叫你进去呢!”

    小文抬头看见肖瑶瑶,脸上神色顿时复杂起来:“是。”答应一声就快步走进去。

    肖瑶瑶一怔,隐隐约约觉得小文眼神里包含了什么,可是她说不清楚。到底包含了什么?

    心里一动,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安阳头上去。

    那家伙,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她吧…….任性的小孩子都是见一样喜欢一样的,只是对于得不到的会特别执着,不过只要遇到更好的,就会立刻去追寻了。

    所以她倒不担心。

    今天心情很好,走路也觉得脚步轻快,看来下一场纷纷扬扬的落叶真是好兆头!

    安阳舒服地睡了一大觉醒过来,伸了一个懒腰,习惯性就喊:“小秋……。”

    安阳吓了一跳,立刻睁大眼睛,眼前映入一张娇美如花的脸,正含着羞怯看着他:“少爷有什么吩咐?”

    “啊!”安阳一声惊叫,拉下身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体上,“”

    “哎呀,我冷……。”一声酥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次安阳是受了大大的惊吓了,怪叫一声,不顾形象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现在唯一想搂着睡的人只有肖瑶瑶,但不代表可以随便找两个人在他睡着的时候里!

    娘真是的!

    咦?这个地方,怎么不像他家?

    那些飘来飘去的小莲是什么时候挂上的?为什么连香炉都换了,床也换了,不对!整间房间都换了!根本和他原先的房间不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安阳差点儿跳起来,望着这件空旷的房间,一张大床可以并排躺下二三十个人,柔软的锦缎都拖到了地上,幸好地上也铺了毛绒绒的纷纷扬扬的落叶白地毯,否则真要弄脏了!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少爷,总管怕少爷晚上冷,叫我来。”

    “”安阳扯着嘴角,这是什么破癖好?他可从来不用人的!“那这是哪里?”

    “这是少爷在奥城的私人别墅啊!”一个美女地说,媚眼横飞:“少爷,助您吧。”

    安阳咬咬牙,看着眼前两个女人,心中只感到一阵厌恶:“滚一边儿去!”

    两个美女立刻脸色苍白,:“我该死,不该惹少爷不高兴!”和先前的娇媚一点儿都不同,像犯了死罪的囚犯一样浑身筛糠一样颤抖。

    安阳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虽然别墅里很暖和,不过从被子里钻出来还真有些冷,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干什么这么怕他,究竟娘给了他们多少钱?难道是过来的吗?

    “你们那总管,把他叫来!”

    “是!”美女应了一声,,慌里慌张出去找总管了。

    ,安阳挥挥手:“你下来,把我的衣服找出来。”

    “是!”美女听他语气不善,连抓被单的力气都省了,直接奔向一个巨大的楠木柜子,翻找着衣服,不一会儿,已经拿着一套红色的衬衣出来,金线在衣服上绣着各种各样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华丽,而且衣袖和衣摆都很长,安阳皱起眉:“换一件!”

    “啊?”美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立刻再去翻箱倒柜,找出来,又是一件红色。

    安阳瞪着他,恶狠狠地发大少爷脾气:“你到底有完没完?本少爷不要这个颜色!”

    “少爷饶命!”美女跪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端木瑾一向只穿红色,衣柜里也只放红色衣服,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不穿红色了?

    “饶什么命?”安阳正要发脾气,听见脚步声响起,然后一个朗朗的声音在身后道:“小吴你好,少爷!”

    安阳转过头去,看见来的人正是从大街上把他接来的其中一人,斜睨着他道:“你就是这里的总管?”

    “是,不知少爷有何吩咐?”小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半眼都没有去看那个跪在地上的裸身女子。

    “先给本少爷找一套衣服来,”安阳大大方方在床上坐下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要红色啊!”

    “是!”小吴转身一拍手,刚才出去的那美女已经捧着一套月牙白的T恤和长裤进来,低头跪下,高高举过头顶。

    安阳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个颜色还不错,为什么要穿那种不正常的红色?

    小吴立刻挥手,两个美女上前去给安阳换衣服。

    一边穿衣,安阳一边说:“这个私人别墅,也是安家的产业吗?我从来没来过。”

    小吴恭敬道:“私人别墅不是安家的产业,是少爷您的别院,如果少爷不满意,我立刻为少爷换一处。但在奥城实在找不到像端木家二少爷的瑾园那样的地方,请少爷见谅。”

    安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他的别院,什么端木家二少爷的瑾园,这人说话都什么跟什么呀?难道是他做梦不成?

    “你们到底是不是我娘派来的?”安阳直截了当就问,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小吴仍旧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是少爷的人,只听少爷一个人调派。”

    安阳彻底晕倒,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帮我,而且个个还穿着那么火热的红衣,怕别人都看不到他们吗?

    “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听我的?”

    这时衣服已经穿好,安阳还是懒洋洋地窝在床上,他本来就有赖床的坏毛病,每天都要安夫人叫人催几遍才会不情不愿起来,今天是因为想一大清早去见肖瑶瑶,所以才会起的这么早。

    没想到根本没看见肖瑶瑶……

    两个美女立刻搬来软垫,垫在他腰下和背下,让他舒舒服服靠着,顺便一个美女还,把自己当桌子让安阳支着手,方便他斜着身子说话,另一个则跪在他脚边轻轻帮他捶腿。

    安阳把手移开,冷冷说:“。”

    “是。”两个人不敢迟疑,立刻去穿衣服,然后再回来,又像刚才一样帮助他。

    小吴也似乎早见怪不怪,一直面无表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安阳又说。

    “少爷,有些事情您只是忘记了,我会想办法让少爷恢复记忆的。”

    “什么事情是我忘记的?”安阳狭长的凤眼淡淡扫过小吴的脸,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光。

    纵使他什么都不记得,然而一个眼光还是让小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管怎么变,端木瑾始终是端木瑾,外面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可都深刻体会过。

    那个冷酷决断,阴晴不定的男人!

    小吴调整了一下呼吸,肃容道:“少爷是海港城最大的雇佣兵军团——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统领,也是当今端木家老太爷的亲兄弟。”

    安阳的表情很平静,静静地恍若一片冰冻的池水,没有一丝波动。

    空气一瞬间似乎被冻结起来,小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冰冻起来一样,跳得非常困难,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而两个美女已经抖得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安阳依旧淡定如山,不动声色地瞟着放在支架上的锡炉,点燃的麝香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端木瑾阴沉的性格向来让人捉摸不定。

    小吴心里惴惴的。

    少爷是想起什么了吗?为何忽然间不说话了。

    心里正打着鼓,忽然听见安阳‘扑哧’一声笑出来,摇着头,顺便很可爱地用手背擦擦溢出来的几点泪花,真是的,他憋得好辛苦!

    “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就是那个传说中很变态的端木瑾,还是端木家老太爷亲兄弟?”安阳一边笑得身子乱颤,一边望着小吴的脸。“原来端木家老太爷的兄弟居然会是雇佣兵军团的首领哎,我以为有一个端木家大少爷已经很稀奇了,没想到端木瑾还是少爷!”

    小吴昂着头,冷静地答:“是!”

    “好啦,你们爱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笑话本少爷喜欢听。”安阳站起来,肖瑶瑶衣袖,“我先回家吃个早饭,回头再来跟你们瞎扯,我也真的很好奇,那个端木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安阳笑着对三个人挥挥手,潇洒地走下床。

    小吴立刻抬起头,跪走到他身前:“少爷,我绝没有半句谎言!您是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主人,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不能没有您啊!”

    “哎,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不能没有我,可本少爷不能不吃早饭啊!要是回去娘生气关我禁闭,你负责吗?”安阳瞥他一眼,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虽然他娘根本舍不得关他禁闭,顶多被大哥骂两句。

    “少爷,少爷!”小吴还是锲而不舍,一直跪在地上,可是移动速度照样很快,抓着安阳的衣服下摆,“请留下吧!”

    安阳忽然停住,蓦然间,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沉的冰冷,比外面数九寒冬还让人心惊,一扯衣服,甩开小吴的手,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我是安家二少爷!你们最好识趣一点,适可而止就罢了!”

    小吴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愣愣地跪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首领这样的地位,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吸引力,为何少爷会这么排斥呢?

    即使失去记忆也不愿意接受。

    难道少爷真的要舍弃他们吗?

    安阳走上前,一把拉开大门,顿时,一股冷风夹杂着纷纷扬扬的落叶花扑打在身上,他冷得瑟缩一下,立刻又关上门,回头对那两美女道:“斗篷呢?”

    两个美女不敢怠慢,立刻取了厚实的斗篷过来,却仍然是红色的,帽檐和下摆滚着一圈火红的狐狸毛,穿在身上,衬着上挑的凤眼,立刻显得魅惑迷人,让两个美女不约而同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去。

    安阳虽不太喜欢这红色,不过这个时候他不想多费口舌,穿上就穿上,拉开门,大步走出。

    小吴望着大开的门,做梦一样的喃喃自语:“少爷,您不能扔下我们啊……。”

    “总管大人,快想想办法啊。”两个美女跪在小吴身边,焦灼地看着他。

    “放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少爷恢复记忆,少爷只是失忆了,他定不会舍弃咱们!”小吴坚定地说,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上下,对端木瑾忠心耿耿,就算他坠崖,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依旧奉他如神明,用尽各种办法寻找他。

    端木瑾,在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杀手心中,已经被视为最高的信仰!

    安阳走出私人别墅的大门,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宏伟的建筑。

    以前似乎也从这里经过,但是从来没有去在意是什么人的住所,只是觉得拥有这么大的山庄,主人一定非同凡响,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告诉他,这是他的产业。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有一大帮人跟出来,被他狠狠地喝骂回去,那些个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杀手们一个个都双拳紧握,双眼血红地望着他。安阳还真怕那些人会冲上来对他殴打一顿。

    还好他们都没有,并且还好心把他的马还给了他。

    他牵着马,纷纷扬扬的落叶纷飞,根本找不到方向,只能凭借山脉的形状辨别安家大宅的位置,大概是在东边吧,安阳跨上阿斯顿马丁,朝着东方驰去。

    风纷纷扬扬的落叶模糊了视线,马蹄陷入厚厚的纷纷扬扬的落叶中,因此跑得十分吃力。安阳只好拉紧斗篷,苦苦捱着回家去。

    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管家说的话,又不禁笑起来。

    端木瑾,从来没想过名头这么大的人居然和他有关系,而且这关系还如此诡异。

    他是端木瑾,还是端木家老太爷的兄弟,这么显赫的地位,怎么都不是一个安家二少爷就能比过的啊!

    是不是他长得和端木瑾很像,所以他们都认错人了?

    有这个可能哦,他安阳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端木瑾是积了什么福,竟然和他长得一样?

    北风呼呼,吹进斗篷里,安阳冷得直打哆嗦,可偏偏马儿也冷得哆嗦不已,就是不肯跑起来。

    走了几步,风更大了,安阳用斗篷挡在眼前,顶风冒纷纷扬扬的落叶前进。

    “什么人!?”一声大喝在身后响起,安阳艰难地转过头去,看见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匹马,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簇拥着一辆车子。

    他一眼就看见车子顶上的烈日标记,立刻高兴起来,从阿斯顿马丁上跳下去,深一脚,浅一脚,乐呵呵地跑到车子前,扬起红扑扑的脸:“是我啊!”

    两个保镖架起武器挡在他面前:“不得靠近!”

    车子前的帘子被掀开,露出肖瑶瑶好奇的脑袋来,一看见安阳,顿时变成个苦瓜脸:“你在这里干什么?”

    安阳很兴奋,根本不理会肖瑶瑶苦巴巴的表情,眼睛一眨一眨的,斗篷上火红的狐狸毛在眼前一晃一晃,憨态可掬:“肖瑶瑶!我们好有缘啊!”

    “谁跟你有缘……。”肖瑶瑶看了一眼他身后,没有一个人,他孤身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安家怎么不派人跟着他,这么大的纷纷扬扬的落叶,一个人很容易出事的,“你怎么一个人?冷不冷,嗯,上车子来休息会儿吧。”

    安阳扬起大大的笑脸,感动地说:“肖瑶瑶,你对我真好!”

    秦力领着几个人过来,跳下阿斯顿马丁,向车子里面请示:“端木先生,是安家二少爷,许他上车吗?”

    里面传来端木玉温润悦耳的声音:“既然是肖瑶瑶答应的,请云少爷上来休息吧。”

    肖瑶瑶顿时眉开眼笑,一丝甜蜜的光洋溢在眼中。

    安阳看的醋意大起,爬上车子,钻进去,车子里有暖炉,坐进去暖暖的就打了几个喷嚏,肖瑶瑶把手炉塞进他怀里:“担心别感冒了。”

    只见端木玉像一座玉雕一样坐在车子里,看见安阳也只是淡淡一笑,招招手让肖瑶瑶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肖瑶瑶,我好冷啊,而且好饿,好渴,好累哦……。”安阳也想抱抱佳人,只能装可怜了。

    “啊,这里有点心的。”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样子的安阳就是没有一点儿免疫力,立刻就被他的样子给俘获了,乖乖拿来点心盒,还有暖壶,倒出一杯热茶给他。

    安阳抱着手炉,露出可怜的表情:“我的手冻僵了,你可以喂我吗?”

    肖瑶瑶看看他,看看端木玉没有表情的脸:“呃……你可不可以自己吃……。”

    “我的手冻僵了,不能动了。”安阳仰着脸,表情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可爱。

    “呃……。”肖瑶瑶再次失去免疫力,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端木玉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面容里有几丝模糊的光,让人不敢抬眼正视:“肖瑶瑶不方便喂云少爷,不如让我代劳吧。”

    “啊?”安阳怪叫一声,端木玉的手指已经拈起一块点心,递到安阳嘴边,安阳直觉地向后仰头,“不要!”

    端木玉手中的点心啪嗒一声掉在盒子里,手指垂下去,额头上却逼出一层冷汗来。

    “端木玉!”肖瑶瑶看到他的手有些颤抖,又看见他额头冒着冷汗,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没什么。”端木玉微微一笑,看向安阳,“云少爷不吃了吗?”

    “当然吃!”安阳自己拿心,心里暗暗想:只要你离我远一些!正这么想,原本还坐在对面的端木玉忽然往后退去,退到车子的角落里。

    真是……安阳讶异地看着端木玉,心里闪过一丝光芒,又和那一次在海港城外的感觉一样了。

    自己似乎有某种力量控制着端木家大少爷……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不是自己的思想主宰端木家大少爷的行动,而是端木家大少爷的思想在主宰他的思想……

    端木家大少爷,一个极其可怕的男人,绝对不能惹……

    端木玉抬眸望着安阳,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瑶瑶的心忽然间快速地跳起来,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只觉得很难受。

    就算安阳不是端木瑾,可端木玉那样的眼光……

    “端木玉,你也吃吧。”肖瑶瑶拿心,很体贴地靠过去,端木玉脸上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让她很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端木玉忽然抓住她的手,一双眼瞳定定地望着她。

    肖瑶瑶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挨着他说:“可能外面冷,等回去了就好了。”

    端木玉低下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的宠溺和爱恋像满溢的潮水。肖瑶瑶低声笑出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满足的呢?这足以说明,端木玉心里的人是她而不是端木瑾。

    安阳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

    不管是端木玉的脸,还是肖瑶瑶的脸,都小小的冲击了一下他脑中某根脆弱的神经,忽然间,像是从呼啸的风中传来一个声音:

    ………….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承认吧,端木玉。”

    …………

    安阳像被什么烫了一下,身体弹跳起来,砰地一声撞上车子顶,疼得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蹲下来。

    “好疼好疼!”

    肖瑶瑶奇怪地看着他:“云少爷,你怎么了?”他,他为什么会忽然像中风一样跳起来,好诡异的事情啊……

    安阳委屈地抬起头,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我……。”说不出话来,眼睛快速地在端木玉脸上瞟过,立刻移开,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

    端木玉,端木玉……

    心里似乎很渴望这样叫出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怎么回事?难道他这么变态,居然渴望叫一个男人的名字?

    可是好像是记忆中的某根弦,紧紧拉扯着。

    有些恐惧,还有些期待……

    不自觉想起私人别墅小吴的话。

    他是端木瑾,端木瑾……

    肖瑶瑶水灵灵的眼睛还看着他,安阳嗫嚅着说:“你们……知道端木瑾是什么人吗?”

    怎么回事?

    他的话才说完,端木玉和肖瑶瑶两个人的脸色同时白了,像一张白纸一样?

    “怎么了?”安阳低声问,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端木玉紧了紧握住肖瑶瑶的手,淡淡一笑:“云少爷也知道这大名鼎鼎的人啊。”

    “知道啊,”安阳懵懂地点点头,“我听说他很变态的,可是琴艺却是举世无双。”

    肖瑶瑶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你……。”天哪,从什么人口中说出端木瑾这个名字都不会让她吃惊,可是从安阳口中说出来,顿时像一个诅咒紧紧纠缠住她!

    端木瑾,端木瑾!

    端木玉眼中却从未有过的高深莫测,冷冷看着安阳,安阳被看得心里发寒,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都被看去了一样。

    半分保留都没有。

    不禁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忍不住问:“我听说端木瑾也是端木家老太爷的兄弟,是真的吗?”

    肖瑶瑶只觉得天旋地转,像被人操着大木棍狠狠从后脑勺上一敲,要晕过去了!

    端木玉却显得无比淡定,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他确实是老太爷的第七子,可惜端木瑾已死。”

    “哦……。”安阳长长地拖了一口气出来,可爱地眨巴着眼睛,“怎么死的?”

    “我杀的。”端木玉轻缓地吐出四个字,却像吐出四把子弹,狠狠刺向安阳的心窝。

    他握着心脏的位置,紧紧皱起眉:“为,为什么……。”好疼,心脏好疼,为什么……

    “在我眼中,他是不值得存在的人。”端木玉眸光轻轻一转,从安阳脸上扫过,落在肖瑶瑶身上,渐渐染上柔情。

    安阳目瞪口呆,张着嘴巴呆呆看着眼前的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不值得存在,为什么不值得存在?

    不,不会的!

    在端木家大少爷心中,端木瑾只是一个不值得存在的人吗?

    端木家的二少爷,端木家的二少爷……也是一样吗?

    他摇着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流出了眼泪,滑过俊美的脸,只觉得很冷很冷,像已经凝固成了冰。

    “不!”他嘶吼一声,转身就向车外扑去。

    “安阳!”肖瑶瑶惊叫一声,从后面把他拉住,自己才发觉,她的手竟然颤抖得连动都动不了,只是抓住安阳的斗篷下摆,死死地抓着。

    突然之间像什么都变了。

    看见安阳这个样子,她真的好害怕。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脸……

    绝对不是巧合……

    安阳转过脸来,泪眼蒙蒙,看起来有些弱小,让人心疼不已,无意识地,只是吐出一句话:“我不是不值得存在的人……。”眼前忽然觉得黑暗铺天盖地,似乎车子外凄厉的寒风全都灌进了脑袋里,冲的他全身颤抖。

    对面的端木家大少爷,依然优美地坐着,不动如山,精致的面容就像玉雕的菩萨,凛然不可侵犯!

    “安阳!”肖瑶瑶惊叫一声,手臂托住晕倒的安阳,转头无助地看着端木玉,“端木玉,怎么办?”

    端木玉看着她怀里的人,火红的狐狸毛映着那一张脸,恍惚间,竟然看出几分稚气,似乎睁着双眼,仰起小脸看着他,清脆的声音喊他:“端木玉!”

    平静的让人倍感压力的黑眸仿佛一瞬间被击碎的冰面,露出深不见底的漩涡。

    肖瑶瑶大哭出来:“端木瑾,端木瑾,他是端木瑾!”一只手捂着嘴巴,怎么都不敢相信!

    车子停下,小文的脑袋探进来,神色凝重看着端木玉:“端木先生……。”

    端木玉的唇紧紧抿着,很半响,才吐出一个沉重的字:“杀!”掷地有声,在肖瑶瑶的哭声中,更加显得犀利。

    杀!

    肖瑶瑶的心忽然被什么揪紧了,惊恐地喊道:“不要!”

    端木玉只把灰色的眸转向肖瑶瑶:“你舍不得……?”

    “不是……。”肖瑶瑶摇着头,看着怀里的安阳,这张脸,安静地像婴儿一样,纯洁无暇,“他已经忘了一切……。”

    “可他还是端木瑾!”端木玉眼中渐渐凝聚起狂风暴雨,憎恶,仇恨,所有的光芒一瞬间积聚在一起,“我不会饶他,我要他死!”

    对上肖瑶瑶泪水涟涟的目光,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不堪的一幕。

    ……………..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承认吧,端木玉。”

    ……………..

    霸道的声音,仿佛此时此刻还在宣示着占有,他无法平静下来,无法再思考任何东西,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必须死!必须死!

    重获新生的端木瑾很快就会消失了。

    今天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能找到他,有一天也能让他恢复记忆!

    端木玉狠狠地瞪着安阳!

    他不会再成为受他控制的人!那样的感觉,没有人能明白,比死还痛苦……

    小文咬牙道:“端木先生,端木瑾一死,您也……。”

    端木玉冷笑一声:“我已经做过一次,还会怕吗?”

    失神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肖瑶瑶喃喃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听漏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端木玉眼中溢出冷得让人绝望的光,只是盯着安阳的脸,忽然间笑得很诡异:“我和他同生共死,哈哈哈……。”

    肖瑶瑶心里一抖,还是不懂:“什,什么意思?”

    小文从后面一把抓住肖瑶瑶的手臂,把她转过去:“端木先生都是为了救你才会被端木瑾下毒的!端木先生差点儿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肖瑶瑶摇着头,泪水飞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若端木瑾恢复记忆,端木先生就会再次成为端木瑾的牵线木偶!”小文的声音像一个又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轰得肖瑶瑶魂飞魄散。

    牵线木偶,牵线木偶,一时之间,心中仿佛清明了。

    过往的种种,全都扑进脑海里,原来是这样……

    她竟然那么傻,误会了端木玉这么长时间,她竟然那么傻!

    “端木玉……。”肖瑶瑶看着默然坐在另一边的端木玉,却只从他眼中看到仇恨的冷芒,还有不顾一切的决然。

    忽然觉得怀里的安阳才是关键的一切。

    “端木玉,你冷静一点,你不能杀他!”

    端木玉冷冷的眸光转过来:“肖瑶瑶,把他交给我。”

    肖瑶瑶摇着头,向后挪动身体,小文立刻挡上来,把肖瑶瑶和安阳向后扯去,“端木先生,请冷静!”

    肖瑶瑶抱着安阳的身体从车子上摔下去,冰冷的纷纷扬扬的落叶地里,冷气扑入骨髓,肖瑶瑶摇晃着安阳的身体:“快醒醒!快醒醒!”

    安阳一动不动,肖瑶瑶一咬牙,抓了一大把纷纷扬扬的落叶,拍在安阳脸上,“醒过来,醒过来!”

    “端木先生!”小文大喝一声,端木玉已经从车子里出来,居高临下望着肖瑶瑶:“把他交给我。”

    “不!”肖瑶瑶眼中透出恐惧,忽然觉得眼前的端木玉已经完完全全不由自己主宰了,心里的魔鬼正在操控着他……

    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端木家大少爷,怎么甘心让别人操纵着他,玩弄他,侮辱他呢?

    端木瑾对他做那些事的时候,端木玉心里在想什么呢?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肖瑶瑶拖着安阳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他站起来,向后退去。

    安阳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刚才的纷纷扬扬的落叶冻醒了,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人和漫天纷纷扬扬的落叶。

    怎么回事?

    肖瑶瑶脚步踉跄,纷纷扬扬的落叶积得太深,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何况还拖着一个人。

    “肖瑶瑶……。”安阳迷迷糊糊喷出一口白色的烟尘,迷鞯乜醋潘?,“你干什么?”

    “快走!”肖瑶瑶看见他醒过来,立刻大喊,不经意回头一看,站在车子上的端木玉眼神黑暗,风纷纷扬扬的落叶凄迷了眼,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可是她知道,那个样子的端木玉浑身都是杀气,凌厉得骇人!

    “端木玉,千万不要做傻事!”肖瑶瑶拉着安阳只知道往前跑,端木家大少爷府的保镖和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的人都在前面挡着。

    这个时候,没人会希望端木瑾死,他的生命已经和端木家大少爷牵扯在一起,端木瑾一死,端木家大少爷也不能活下来了!

    “怎么了?”安阳还十分迷糊,跟着肖瑶瑶跑,“他们怎么了?端木家大少爷好可怕!”

    “可怕个头!”肖瑶瑶一声喝骂,安阳立刻噤声,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但是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在纷纷扬扬的落叶地里跑步十分困难,踉踉跄跄的,身后还是一片嘈乱的声音,狂风怒纷纷扬扬的落叶,凄厉嘶吼,肖瑶瑶一边跑,一边哭,泪水流出来很快就被冻结成冰,粘在脸上隐隐作痛。

    咚!

    脚下一滑,忽然摔倒了,安阳也跟着倒下来,两个人滚做一堆。

    安阳把肖瑶瑶抱起来,心疼地说:“摔疼了吗?”

    肖瑶瑶猛地把他推开:“滚开!不用你可怜!”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脚腕好像扭伤了,一动就疼得不可思议。

    安阳被推开,愣愣地看着她。

    记忆还停留在他上了车子吃点心,然后问了端木瑾的那个问题上,他后来竟晕倒了,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晕倒了呢?

    肖瑶瑶这个样子又是干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拉着他跑了,而端木家大少爷却在后面疯了一样要追来。

    脑海中思想混乱,比天上的纷纷扬扬的落叶还要凌乱:“肖瑶瑶,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肖瑶瑶低着头,却只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抹着眼泪抽泣几声,拉起安阳跛着脚继续走。

    “肖瑶瑶……。”看见这个样子的肖瑶瑶,安阳反倒有些怕了,凶巴巴骂人的肖瑶瑶他一点儿都不怕,反而还有些爱她的那种样子,可是这样默默垂泪不语的肖瑶瑶却让他从背脊升上来一股寒气,比什么都可怕。

    “端木先生,端木先生……。”

    风纷纷扬扬的落叶中一片混乱,端木家大少爷的眼神可怕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阴沉沉的,死死盯着前面纷纷扬扬的落叶中匆匆逃跑的人。

    “我要他死!”端木玉狠戾地说。

    “端木先生!”众人一起跪下来,“请端木先生三思啊!”

    “端木先生,端木瑾的毒还没有解开,您不可以杀他啊!”小文的手狠狠抓着冰冷的纷纷扬扬的落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到端木瑾,别说是端木先生,就连他们都无法冷静下来。

    端木瑾确实应该千刀万剐,可是他和端木先生的生命千丝万缕扯不断,有谁敢去动他?

    端木玉眼中变幻着,颓然地,靠在车子上。

    端木瑾……该死!

    肖瑶瑶跑得远了,回头再也看不到端木玉的身影,大口大口喘着气,把安阳一把向前推去:“快走吧!”

    安阳还是不明白,怔怔地看着她。

    “看什么?快走!”肖瑶瑶大吼一声,双手支着腿,累的快要倒下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为何要逃跑?”安阳也动了气。

    “你什么都不要问,回去乖乖做你的安家少爷!再也不要来见我!”肖瑶瑶恶狠狠地瞪着他。

    安阳一气:“我不要!”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端木瑾,你是个罪人!”肖瑶瑶忽然仰起头,直视着安阳愣怔的眼睛。

    安阳眨眨眼,拂开落在睫毛上的纷纷扬扬的落叶花:“我,我怎么是罪人了?”

    肖瑶瑶别过头,咬着嘴唇死死忍着泪水:“端木瑾,你永远像这样该有多好,永远都是安家少爷该多好……。”

    安阳这一次听得清楚了,肖瑶瑶不是叫他安阳,而是叫他端木瑾,端木瑾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要开口问,肖瑶瑶又狠狠推了他一把:“快走!”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一瘸一拐往端木玉的方向走去。

    安阳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她,有些迷茫……

    安阳,端木瑾,端木瑾……他到底是谁?回头望去,原来,安家大宅就在前面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堡楼,覆盖着一层纷纷扬扬的落叶花,显得安静又沉稳。

    安家大宅,这个地方,为何会一时之间端木瑾生起来?

    渐渐地走进了,纷纷扬扬的落叶中,依稀可以看见立在车子旁清绝的身影。

    端木玉失神地望着这边,肖瑶瑶向前走了几步,隔着几步和端木玉对视。

    纷纷扬扬的落叶在中间,北风呼啸,吹得脸上一片刺痛。

    公司保镖和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杀手主动向两边让开一条路,静默地站着。

    端木玉失神的眼神充满了迷茫脆弱,头发上落了一层白纷纷扬扬的落叶,一瞬间,只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让人心痛。

    “你真的,真的杀了他的话,你也会死……。”肖瑶瑶哽咽着,然而声音还是很大,透过风纷纷扬扬的落叶,依旧能传进端木玉耳朵里,“你死了的话,我怎么办?难道你还打算把我再送给端木齐吗?你真的可以扔下我一个人走吗?”

    我也会很坚强很乖

    端木玉苍白发紫的唇微微动了动,眼睛一眨,一片片纷纷扬扬的落叶花就簌簌地落下来。

    “肖瑶瑶……。”低沉的叹息,被大风一瞬间就吹乱了。

    “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肖瑶瑶向前走了几步,伸开手臂,“我要你……带我走……。”

    端木玉冰封的让人倍感压力的黑眸终于缓缓消融,转出一片柔和的光芒来,几步跨上去,把她抱住:“对不起……。”

    风渐渐小了,纷纷扬扬的落叶花也不再乱舞,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下,美得像漫天花雨。

    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太好了,那个结,终于还是解开了……

    不管面对什么,端木家大少爷在他们心中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至高无上,是神祗。

    看见安阳失魂落魄地回来,安家上下真是急得一锅粥,先前只看到财生一个人倒在安家大宅外,而不见安阳,吓得安夫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派出安家所有人出去找,没想到安阳却自己回来了。

    而回来后却一直嚷着累,要睡觉,安夫人连忙派佣人服侍他舒舒服服洗了澡,安置在床上,还亲自在床边轻柔地拍着锦被,哄他入睡。

    躺在温暖的床上,安阳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安夫人慈祥的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安夫人笑道:“傻孩子,不是说困吗?快闭上眼睡吧,娘在旁边呢。”

    “娘,我小时候,你也这么哄我睡吗?”安阳声音很低很低地问,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什么。

    安夫人一怔,随即笑起来:“当然了。”

    “那大哥呢?”

    “嗯……你大哥也哄,不过他小时候很坚强很乖,不用人哄就能睡着。”说着,脸上露出回忆的温馨表情。

    安阳看着,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嘤咛一声:“娘,我也会很坚强很乖的……”

    安夫人一怔,忽然轻轻一笑:“好,墨儿是娘的乖孩子。”

    她看不到,背转过身的安阳眼眶里悄悄滑下一串泪珠,晶莹地,落进锦缎里,泅开了一片,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双手紧紧抓着被角。

    您怎么,怎么会知道……

    永远不会明白……

    可是……谢谢……

    **********

    正从瑶瑶闺房里出来的一行人一抬头便看见三夫人带着云儿急匆匆地过来了,肖老爷感叹真是奇了,这平时三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来瑶瑶这里转悠的,今天是怎么了?

    “姐姐啊,听说瑶瑶病了,哎,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三夫人唏嘘一番,才把宝贝女儿从身后拉出来,“你看,我带着云儿来看看,这两姐妹啊,从小就要好。”

    大夫人连忙应承下这番关切:“让妹妹担心了,瑶瑶刚喝下药睡下了。”

    “睡下了啊。”三夫人拉长了尾音,扯扯云儿,马上对着端木玉笑吟吟地说,“端木公子第一次来府里,正好,让云儿带着你四处转转,府里也有不少稀奇玩意呢。”

    大夫人沉下了脸,却不好说破,郁郁地站在肖老爷身旁。肖老爷倒是想瑶瑶和云儿哪一个让端木玉看上了娶回去也是好事,因此也不说什么,让云儿带着端木玉去府里转转。

    云儿满脸娇羞,走到端木玉身边,“公子,请。”

    “多谢小姐了。”折扇刷地打开,带出一阵凉风,拂开云儿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他跟着云儿走了。

    “哎呀,看看云儿和端木公子,多般配啊。”三夫人感叹地看着那一双俪影,还是自己的女儿最好,“老爷,以后真应该让云儿和端木公子多接触接触。”

    肖老爷捋着胡须点头:“不管是瑶瑶还是云儿,都好。”

    大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今天真是劳烦端木公子了,亲自上门来给瑶瑶赔礼。”

    三夫人背地里一阵白眼,哼,了不起什么,昨日的事情你那女儿还不够丢人吗?今天是端木公子给你们一个台阶下罢了!

    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便到肖府的花园,端木玉没有多大兴趣欣赏满园的花花草草,眼前的女子自是娇艳美丽,可还不是他钟爱的类型,他喜欢那种带着点儿尖尖利爪的小猫,能时不时抓他一下,让他不会忘了她的存在。

    “端木公子有心事吗?”云儿看出他一路走来似乎都不大想说话,心里虽然都是羞涩,但还是隐隐担心,他是不是不喜欢她?

    端木玉摇着扇子,一派的风流倜傥:“怎么会,肖府如此好风光,让在下流连忘返呢。”

    云儿一听那话脸就红起来了:“那公子定要好好看看。”

    肖家在扬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富豪,这几年肖大少爷肖皓暄掌管大部分肖家商行,他手段想来雷厉风行,短短数年,让肖家的产业更加壮大了,肖老爷也就放放心心地让大儿子管理家业,这让三夫人气得发狂,只可惜他的儿子对经商向来没有兴趣,所以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女儿云儿身上。

    “咦,那亭子怎么缺了一角?”端木玉合起扇子指着荷花池上一方六角亭问。

    云儿看了一眼,想起那天在云水坊让瑶瑶抢尽了风头,不禁咬牙切齿:“那是瑶瑶和安阳闹的时候打下来的。”

    “哦?”他饶有兴味地看着云儿,“两个小孩子有那么厉害吗?”

    云儿冷冷一笑,眼里流出那种又气又讨厌的神情来:“他们两个什么不会做?都怪我爹和大娘,宠坏了她们,特别是瑶瑶,女孩子家,居然和安阳偷偷溜出去,玩到大半夜才回来!”

    端木玉点点头:“瑶瑶小姐的确举动惊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被那个丫头片子吸引了。

    云儿聪明地岔开话题:“端木公子看那边的梅园,等到春季的时候,那一片园子里都开满了梅花,可真美呢,到时候还请端木公子前来观赏。”她指着那边的梅园,可是手指的方向也是瑶瑶绣阁的方向。

    整个肖府里瑶瑶的绣阁最高,精致的三层小楼,瑶瑶就在最高的哪一层,远远看过去像是托在梅林之上,临空而起的楼阁。

    而此时她指过去,那绣阁的窗户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匆忙往外爬,淡粉色的绣裙,头发还零乱地披着,但是她丝毫不在乎,嘴巴里不停地嘀咕着:“哥你倒是别急啊,你那个发烧的药量下得太多啦,我现在头晕得厉害…….哎呀你真是的……”

    “瑶瑶!”云儿惊呼,那,那死丫头是装病的!?

    端木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好就看见因为听见云儿声音而抬头望过来的瑶瑶,那一张小脸上还带着‘发烧’的晕红,肌肤欺霜赛雪,那一抹红犹如千里雪野上一朵傲雪的红梅,更衬得她美态端凝。

    瑶瑶震惊地转着清莹的眼珠子,嘴巴还张着,保持刚才说话的形状。回过神后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抚着自己的额头,虚弱地往后退:“哎呀,三哥,我头好痛啊,好晕啊…….哎呀呀,没有力气没有力气……。”

    肖安阳还不知死活地在里面大呼小叫:“你干什么!快出去啦!现在端木玉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装啊!?”

    果真是这样!端木玉打开折扇,一边摇一边笑得潇洒落拓,嘴角的弧度弯成一个完美的形状,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瑶瑶回头不断地眨眼睛,可是安阳丝毫没有会意,一直把她往外推,瑶瑶就死死板着窗户:“哥……。”云儿也在下面,要是她告诉爹,一定会被爹打几十鞭子!然后跪在祠堂里一天一夜!

    安阳突然用力,瑶瑶不设防的身体跌出去。

    “啊——”

    “瑶瑶!”肖云儿捂住嘴巴,看着瑶瑶从绣阁的窗户上跌出来,她还是吓得魂不附体。忽然间,眼前一道月白色的影子一闪,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足尖点地,施展轻功飞出去。

    那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闪电一般就到了瑶瑶面前,她刚好落到二楼的身体被稳稳接住。

    虚惊一场——

    落到地上,端木玉低头看着这个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的小丫头像只八脚章鱼一样攀在他身上,惊吓让她一张粉嫩嫩的小脸霎时白了,病态的红晕也退了大半。他深深望着她的脸,的确,容貌惊人,小丫头漂亮极了,可爱得想让人逗着玩。

    “瑶瑶,你没事吧!”安阳趴在窗台大声问。

    “你妹妹差点儿死了。”瑶瑶的声音小小的,像蚊吟一样,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似乎在想着为这场虚惊找一个绝佳借口。

    “真的没事?”端木玉看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不禁又想逗逗她,“脸色这么白,没有发烧了?”说着,低下头,额头触在她额头上,看看有没有在发烧。

    瑶瑶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个混蛋在吃她的豆腐,脑袋狠狠地向上一顶,撞得他惨叫一声,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头晕眼花,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无数小蜜蜂在眼前飞来飞去。

    “你还真是一直爪子尖利的小猫!”端木玉忍着额头上的痛,舍不得放开这只厉害的小猫,仍旧笑着,“本少爷喜欢你的小爪子。”

    “放我下来!”瑶瑶稍微清醒,就开始大呼小叫,手脚都开始挣扎。

    他坏笑着抱着她:“能挣开就放了你。”

    眼睛一瞪,他不为所动。而这时候,听见骚动的人们都赶过来了,肖老爷焦急的声音首先响起来:“是瑶瑶出事了吗?怎么了怎么了?”

    瑶瑶大吃一惊,马上又装出病怏怏的样子,虚软无力地靠在端木玉怀里,肖老爷带着大夫人三夫人云儿一起过来,后面跟着跑下楼的安阳。

    三夫人一看见端木玉抱着瑶瑶,火气就大起来,阴声阴气地说:“瑶瑶是怎么了?大白天怎么让一个男人抱着?”

    端木玉不悦地绷起下颚,嘴角还带着笑意:“瑶瑶姑娘从窗户上摔下来。”

    大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怎么掉下来了?那么高,瑶瑶,你怎么爬到窗户边去玩了?”

    正在装病的瑶瑶努力把一张小脸埋进端木玉怀里,天哪,她要怎么回答?爹会狠狠教训她的~~~

    “瑶瑶,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这么淘气?”肖老爷严肃地看着瑶瑶。

    肖安阳忙出来解释:“爹,大娘三娘,你们不要问瑶瑶啦,她是女孩子,会难为情的!”

    “有什么难为情的?女孩子家整天爬上爬下,成何体统!”肖老爷声音大了一些。

    柔顺地依偎在端木玉怀里的瑶瑶抖了一下,安阳机灵地说:“瑶瑶只是……她想看看端木公子,就让我扶着她到窗户边,没想到瑶瑶看见端木公子太激动了,不小心就从绣楼上摔下来了,幸好端木公子身手了得,救了瑶瑶!是不是,瑶瑶?”转头看着瑶瑶。

    瑶瑶不动声色地抽搐嘴角,保持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安阳,无声地用眼神问他:是这样吗?

    安阳却在一旁乐开了花,对着端木玉鞠了一躬:“多谢端木公子出手相救,小妹才幸免于难。”

    肖老爷立刻会意,笑呵呵地捋着胡须:“是难为情是难为情,我们瑶瑶长大了!”

    大夫人一怔,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暧昧不明的笑声让瑶瑶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该死的安阳!什么烂借口!她才不稀罕看这个混蛋大混蛋呢!

    想起自己还在他怀里,脸上居然火辣辣地烧开了。

    端木玉则一脸促狭地低下头,也不避讳旁人的目光,在她耳边轻声道:“多谢小姐垂青,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你——”瑶瑶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他却没有容许她多说,抬头对肖老爷说:“伯父,端木玉定不负瑶瑶小姐的心意!”

    嘎——

    安阳和云儿同时转头看着他,瑶瑶则是眼珠子瞪得要滚出来,他,他说什么???

    肖老爷大笑:“好侄儿,好侄儿,老夫便把瑶瑶托付给你了!”

    “爹……。”安阳挣扎着想解释,他只是,只是开玩笑而已……

    “好啦,安阳,爹不说了爹不说了,瑶瑶会害羞的,爹知道你心疼妹妹。”肖老爷会错了意……

    瑶瑶一脸哭不出来的表情:“不会吧……。”声音小小的,只有怀抱她的端木玉听见了,他俯首在她耳边:“会的。”

    众人面前瑶瑶不能发作,只能虚情假意的笑着,任由这个无耻的抱着,全家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真是……真是冤枉啊,她比那个什么什么的六月飞雪那个还冤呐!!!!

    三夫人酸溜溜地说:“恭喜姐姐了,这么快就帮瑶瑶找好了归宿。”

    大夫人忍不住笑:“谢谢妹妹,云儿的夫婿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是不是?”

    三夫人冷冷哼了一声,等着瞧吧!不会让你们这么得意的!

    云儿一脸神伤,怎么会这样呢?那样的瑶瑶,端木公子究竟看上她哪点了?

    一下子不太正常的气氛,让安阳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抬头看见瑶瑶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他心想完了,这回连妹妹都保不住了!

    “哥,你带瑶瑶上去休息吧,瑶瑶好累呀。”瑶瑶装模作样地说,安阳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跑上前,想从端木玉手里把亲爱的小妹接过来,哪想到端木玉不但不放开瑶瑶,反而一脸高深的笑容:“还是让我送小姐去休息吧。”

    瑶瑶头顶冒烟地看着兄长,用眼神警告他:一会儿找你算账!!

    端木玉对着众人点点头,便抱着瑶瑶走了。安阳要跟上去,肖老爷叫住他:“傻小子,你跟上去做什么?让瑶瑶和端木公子好好培养感情!”

    安阳急得眼睛都绿了,悔恨交加,他怎么那么笨!真是坏了大事!现在他最可爱的小妹被他亲手送进大灰狼,哎,怎么办才好?急得满头大汗。

    海港城的端木家老宅里,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整座端木家老宅在飞扬的纷纷扬扬的落叶中越发庄严,红墙琉璃瓦,彰显着公司的最高决策人的威严。

    这是整个海港城最冷的时节,银装素裹的世界,也是最美的时节。

    没到这个时候海港城的会员在纷纷扬扬的落叶消停之后会在房檐挂一盏红灯笼,点着光,红彤彤地照着纷纷扬扬的落叶地,像一块块沉淀下的彩霞。

    据说这样叫做‘照路’,让路过的家主踩着祥和的红色走过,来年便会给这一家带来平安祥和。

    老宅里的每座殿阁里都挂上了红灯笼,温暖的亮光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特别显眼。

    静悄悄的端木家老宅,已经是夜深人静,大伙儿都去睡了,除了巡逻的佣兵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四下一片郁闷的安静。

    万籁俱静的时刻,公司会议室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端木家老太爷最近越发勤于朝政了,对端木家族妃嫔几乎不闻不问,就连身怀六甲的静妃,也只是差人送去补品即可,不会去多看一眼。

    端木家族中闲话很多,都说静妃怀孕之后日渐娇宠,让端木家老太爷厌恶了,哎,公司的最高决策人之家,喜新厌旧是常事,端木家老太爷昨儿个还宠着的人,说不准今天一转身,就给忘了。

    端木家族漂亮姑娘三千,谁会记得谁?

    可是现在这位端木家老太爷,还真是清心寡欲,一共只有一后一妃,堪比当年的天圣端木家老太爷了。

    今晚,平静的端木家老宅似乎出了一件大事,凤翔宫的保镖保镖宫女在暗中都急得冒烟儿了,就是不敢往上禀报!

    悄悄在底下讨论应对的方法。

    大保镖福德守着公司会议室的门,冷冷瞥着那个走来走去的老保镖,眼睛一挑,老保镖走上来道:“福公公,这次可真的救命啊!”

    福德斜眼看着他:“哟,这不是端木家老太太老宅里的刘公公吗?今个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莫不是端木家老太太又什么事要来找端木家老太爷了?”福德对蓝乔乔这位端木家老太太,一直都是十分欢喜的,以往只要看见蓝乔乔的人来,都不用解释就去向端木家老太爷通报,根本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刘公公一点儿摆不出平时谄媚的笑容来,苦着脸道:“哎哟福公公啊,您今天可是不能拿小的开玩笑了,端木家老太太都不见了呀!”

    “什么?”福德尖细的嗓子轻轻一嚷,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端木家老太太阿姨又跟谁躲迷藏了?”那位端木家老太太花样可多着呢,跟太后都能玩起捉迷藏来,大半夜不见了准是又找谁玩去了。

    以往不都是这样吗?

    在岳家宅子也是劳动岳冷林一次一次出去找,闹得鸡飞狗跳的!

    刘公公几乎要哭出来:“这次可不是捉迷藏了!”

    “那是干啥呀?”福德眯着眼睛,“阿姨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天快黑时,端木家老太太阿姨还在院子里看纷纷扬扬的落叶,看着看着,就说想一个人坐坐,让佣人保镖都下去休息,那些个懒东西当然乐得高兴了,一个个都走了!小的当时去给太后阿姨问好,回来时问小德子端木家老太太去了哪儿,太后赏了许多东西,总要让端木家老太太一一过目一下,就是这么一问,才发现端木家老太太压根儿就不见了!”刘公公越说越急,最后竟然泪水汪汪,抹眼泪擦鼻涕,好不可笑。

    福德道:“会不会到别宫阿姨那儿串门子去了?”

    “难能呢?”刘公公说,“这次端木家老太太连手枪和衣服都带走了!这可是离家出走了!”

    福德吸一口气,这端木家老太太,真是花样层出不穷,这次是离家出走了!

    “我这就进去禀报端木家老太爷,让端木家老太爷派兵去……。”

    “哎,您可悠着点儿,这事让端木家老太爷知道了,小的脑袋可就没了!”刘公公连忙拉住福德不让他进去。

    可是下一秒,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冷冽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不要你的脑袋,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人立刻把端木家老太太阿姨找回来!通知各院门守卫立刻锁上院门,不得有人出入!”端木齐站在门口,已经冷冷下着命令。

    “是!”刘公公一身冷汗,忙躬身退下去。

    “端木家老太爷,端木家老太太阿姨只是贪玩儿,小孩子脾气,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的!”福德还不忘为蓝乔乔说些好话,好挽回她在端木家老太爷心中的地位。

    “我没打算跟她一般见识!”端木齐阴狠地瞪着远处一盏红灯笼,他只是讨厌背叛逃走的感觉。

    一切,就像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

    碧儿,连你也要学着她,跟我不辞而别了吗?

    福德看端木家老太爷的表情,喜怒从不形于色,给人十分沉重的压迫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公司的最高决策人,大抵都有这种感觉。

    端木家大少爷带着人从海港城逃了出去,在奥城迅速和剩余端木瑾的人汇合,端木瑾的人一向是海港城最勇猛的作战部队,就算端木家老太爷手握着三雇佣兵事的权利,也要在端木家大少爷手下吃一个大大的亏!

    不知道有多少国家的人见过他的冷酷!

    据说端木家大少爷在奥城和天下第一富商安家交好,如果安家肯用财力支持端木家大少爷的话,那端木家大少爷无疑是如虎添翼!

    而且听说,端木家大少爷身边带着一个女子,听探子回来禀报,因为距离相对远,所以看不大清楚,但是看身量和举止,倒和肖瑶瑶很是相像。

    自从端木家老太爷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公司会议室中,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章,处理朝政,用数不清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一切!

    福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神经紧绷,随时都准备听候差遣。

    端木齐望着远处一片纷纷扬扬的落叶白喃喃道:“原来你说的累了,是这样……。”沉重的叹息在喉咙脸升起又咽下。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不喜欢碧儿,本应该放她走了的,但是因为肖瑶瑶,他只能依靠碧儿把肖瑶瑶留下,所以他从来不去凤翔宫,不碰碧儿。

    留下一个白璧无瑕的她,让她找到更好更爱她的人!

    做错了吗?也许他这样的做法,伤害了那个从小就骄傲的女孩子……

    端木家老宅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起来,咯吱——时间久远的声音响彻在纷纷扬扬的落叶后的夜空里。迎面吹来冰冷的寒风,带着某种属于自由的气息,叫人沉醉。

    轻轻擦了一把脸,蓝乔乔望着身后高耸的城门笑了。

    再见了,齐……

    “哎,走咯!”前面推着老宅里的泔水桶的老头子一声吆喝,两个保镖立刻跑上去:“师傅,今晚还出城吗?好像晚了呀!”

    蓝乔乔也连忙跟上去,大摇大摆装着男人的样子,因为戴着灰色的厚实毡帽,裹着大棉袄,又在夜晚,所以一时倒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面容也很难瞧清楚。

    “当然出去了!还是走老路,这样快些儿!”老头子呵呵一笑,这老宅里出来的东西,即使只是泔水,也有很多人抢着要啊!

    好的可以留下来吃吃,不好的喂猪喂狗,都比人吃的强多了!

    所以说这世上那有人不羡慕端木家老宅,不想进去的?一进去了可就是进了天堂,吃穿不愁了!

    高墙大院,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端木家老太爷,端木家老太太,妃子们每日是怎么生活的?那肯定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多幸福的日子啊!

    蓝乔乔低着头,跟着一起推车,偷偷苦笑,这个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了。

    前面的路通往何处?不知。她该去何处?不知。

    只知道向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反正她已经下了决定,不再是慕容公司的高小姐,不再是深老宅里的端木家老太太,她只是蓝乔乔,只是一个过客……

    一大早起来,纷纷扬扬的落叶已经停了,推开窗户,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真干净,像被彻彻底底洗过一番,没有半点儿瑕疵。

    果然,奥城是个很美的地方,春夏秋冬,各有特色。

    这样的天气,一会儿出去可以堆纷纷扬扬的落叶人了!

    肖瑶瑶伸了个懒腰,欢快地叫了一声。

    大门被推开,两个女孩的笑声同时响起来:“今日小姐起床可真早!”

    肖瑶瑶回过头去,笑盈盈道:“小娟,思思,你们来真是太好了!”

    小娟和思思是昨晚才由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的人护送着悄悄来到奥城的,端木家大少爷从海港城出来时,因为匆忙,所以只带了身手不错的男子,剩下的人只能各自遣散回家。

    可小娟和思思两人因为从小便被卖进端木家大少爷府,一直都帮助着端木家大少爷,哪里舍得离开,死活不依要跟来,小文只好留下两个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高手,在路上保护她们,让她们也一同出来了。

    现在,这两个人当然是被分派来帮助肖瑶瑶了。

    “我和小娟姐有福气,最好能帮助端木家大少爷一辈子!”思思笑道,放下洗脸水和毛巾,“小姐过来梳洗吧。”

    小娟笑道:“我听秦力大哥说,端木先生已经吩咐下去让准备婚礼了,哎呀,这次你可跑不了了!”

    肖瑶瑶脸上神色一黯,想起上一次的事,又忍不住狠狠揪痛着心。

    思思睇了小娟一眼,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还乱说话!

    上一次的事情是端木家大少爷和肖瑶瑶小姐都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她怎么还放在嘴边说。

    小娟吐吐舌头低下头,她只是太高兴了,又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肖瑶瑶看见两个人同时讪讪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走过去道:“放心吧,这个端木家少奶奶的位置,我是坐定了!谁也休想跟我抢!”

    小娟和思思一愣,随即都大笑起来。

    “小姐好不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你们难道就不嫁人?”

    一别墅说说笑笑,气氛又暖和起来。

    梳洗完毕,简简单单穿上棉袄,肖瑶瑶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跳进院子里铺的厚厚的纷纷扬扬的落叶地上,朝别墅里招手:“小娟,思思!一起堆纷纷扬扬的落叶人吧!”

    两个女孩也正是玩乐的年纪,一听招呼,就立刻跑出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忙开了。

    不一会儿,三个女孩子合力,已经堆好一个大大的纷纷扬扬的落叶人,肖瑶瑶从别墅里拿了一盏灯笼出来,插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人肚皮上:“路灯!”

    小娟和思思诧异地看着:“路灯?”

    肖瑶瑶骄傲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是新发明,好创意吧。”

    说起来,真应该在大街上设置路灯了,每次大半夜出去都被吓得半死,只有打更经过的人才会提着灯笼,夜深了就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多郁闷。

    像现代多好,路上隔几步就有路灯,都是政府投资,古代赋税那么重,就全都去养那些皇亲贵族了,老会员交了税却什么都用不到。

    一想到这些,就情不自禁地说:“你别看这路灯小小的,作用可就太大了!”

    “可是……。”小娟小声地说,“晚上城里都禁足的,子时一过就不许人出来了……。”

    “那子时之前呢?”肖瑶瑶说,“老会员苛捐杂税那么繁重,是应该抽些出来为会员服务,赋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该只是奉养土豪,那对太多人都不公平!”

    思思和小娟都睁大了眼睛,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大胆的言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眼中都有着小小的期待和赞同。

    赋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句话,说的多么好……

    苛捐杂税,沉重的徭役,不知道让多少老会员压弯了腰,他们的家里,都是被这些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把大些的女儿卖了,换一丁点儿钱过日子,日子苦的完全没法想象。

    可那些靠着会员赋税过日子的人却个个脑满肠肥,过的逍遥自在,即使无所事事,都能衣食无忧。

    会员吃的住的都是最差最烂的,如果真的能让赋税用之于民,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肖瑶瑶看见她们不敢太过暴露出来的激动,不禁摇头叹息,在封建社会,有谁敢想象这种事情?

    望着站立在大地上的纷纷扬扬的落叶人,忍不住说:“每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平等的,不管是君王,还是会员,都没有贵贱之分,土豪是人,难道会员就不是人吗?辛辛苦苦劳动的成果,凭什么让人白白拿去?还要忍受他们的种种恶行!?”也许是当了太久的佣人,感情压抑太厉害,现在一发泄,就一发不可收拾,说的激动不已。

    两个佣人已经被她伟大的言论吓得相互搂抱在一起,恐惧地望着她。

    平等,君王和会员,怎么可能是平等?

    “小姐……。”思思忍不住说,“您,您没事儿吧?”